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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营地受罚


长夜漫漫,营地的将士们各自领完兵戈长矛,整理好随身携带的干粮,回到帐内,钻进棉被里夜话。

  “你们看见没有,今日那人也忒奇怪了。”

  “有屁快放。”

  “你又看见啥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个年轻的兵卒,最多不过弱冠。

  说起话来,双眼冒着光,一脸的机灵劲儿。

  “咱们在军营这么久,你们可曾见过将军责罚过什么人?”

  “自然是没有,因为但凡由将军出面惩处的,不是当了逃兵被砍头,就是染了恶疾被活活烧死。

  可这些也不过是遵照旨意办事,不怪将军心狠。”

  说话的年长一些,是这里的百夫长,提到乔将军,便插嘴说了一句。

  “这就是蹊跷之处,今日有个年轻人进了营地,将军二话不说就让那人在雨里站了一宿,看,现在还站着呢。”

  听闻此话,门口的几个人纷纷站起,从门缝儿里瞧。

  只见有个人笔直地站在将军营帐门口,忍受大雨的冲刷,如同松柏,无声无息。

  “瞧见了吧,我可不是瞎说。”

  “估计这浑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以后在将军面前,说话可得小心着点儿。”

  “我能不知道这个,谁像他那么缺心眼儿。”

  众人又说了几句,猜测该人的身份。

  百夫长留了个心眼,夜里趁着巡查之时,见将军营帐内灯火已灭,专门绕到那人身前,瞧了一眼。

  “嘿,犯了什么事?”

  男子沉默不语。

  “我就知道,定是个死倔驴。”

  男子抬眸,却只是看了一眼,仍旧不搭话。

  “给,喝一口暖暖身子,不然就你这体格,再站下去,怕是活不到明日了。”

  男子动了动唇,却没有伸手接过。

  “上了战场,有你张扬血性的时候,别在这种事上钻牛角尖,拿着。”

  只见百夫长将手里的东西塞进男人的臂弯,见他没有拒绝,才缓步离去。

  祁唯安低下头看了一眼,又仰着头望向无尽的苍穹。

  忽然想到什么,两指拔出酒囊的塞子,咕嘟咕嘟饮了个痛快。

  虽然一进军营就遭冷遇,莫名其妙被下令罚站。

  但至少他已到了此地,再想赶他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父亲,这祁公子体弱,还是饶了他吧。”

  “对啊父亲,万一出了什么事,祁侯那里可不好交代。”

  乔子墨和乔茗月双双拱手,劝父亲乔世杰手下留情。

  “你们不懂,我自有打算,快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乔茗月,也就是乔二姐,见父亲这般,很是不解,还想多问,被兄长拖了出去。

  “父亲既有主意,咱们听他的就是了,别多事。”

  可父亲这次着实有些过分。

  就在几个时辰前,祁唯安满脸郑重,前来报到,乔世杰第一句话就是:

  “你方才是哪只脚先进的门?”

  祁唯安犹疑了一下,不懂何意。

  “这都记不住?只怕你上了战场,都不知道哪只手握茅,哪只手拿盾,出去跪着吧。”

  祁唯安以为这是考验,忙补充道:“将军,我想起来了,是左脚。”

  “现在才想起来,敌人放箭的时候,能给你时间犹豫吗?出去。”

  乔将军浑厚的嗓音似乎有某种穿透力,让人不自觉胆寒。

  外面的春雨下个不停,檐上的积水啪嗒嗒落地,溅起一池水花。

  “我可以认罚,但你要保证,带我上战场,让我参战。”

  乔将军眉眼微抬,走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忽而哂笑道: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到还是个愣头青。

  你以为,打仗就那么好玩?

  我倒要看看,敌人的箭会不会绕着你这脑袋飞。

  带你去,当然可以。

  等你站够七个时辰,明天一早,你若还能无病无痛,硬朗朗地站在我面前,我就当你是有这份诚心。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里不养闲人,更不要什么沽名钓誉的病秧子。

  在战场上,谁能活得久,谁就是胜者。

  三千将士,谁不是为了军功而来,无论你是何出身,我要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可明白?”

  雨中人影纹丝不动,祁唯安憋着一口气。

  虽是春雨,到了午夜,冷气从四面八方倾轧而下,丝丝寒意沁入骨髓。

  雨水浸湿的衣物贴在身上,人就像是被泡在水里,不停地忍受着冷风的洗礼。

  每隔一会儿,他必要饮下一口烈酒,方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日这般难熬。

  乔二姐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手里的蓑衣终是没有送出去。

  另一边,绿倚轩内。

  霍重山突然离开,沐莹雪睡意全无,听到雨声未停,便来到窗前,看着雨水落在阶上,声音急促得像是蹄音,让人无法安心。

  一旁的烛火微微摇曳。

  春兰提着马灯,从外回来,将纸伞收在廊内,见沐莹雪站在窗前,眼里满是忧心。

  “怎么样,何事惊慌至此?大夫人如何?”

  沐莹雪回过身,春兰第一时间从一旁拿起衣物,披在她的肩上。

  边说话边将她引至床沿。

  “大夫人现下安好,娘子不必忧心,都是老爷那边的事。”

  春兰回去将窗合上,又将烛火移至床头,挑了灯芯,才在床尾浅浅坐下,细细回道:“自从上次被罚,老爷心里不痛快,整日以挑逗府里的丫鬟为乐。

  大夫人知道将军最见不得如此,怕他因此生出不快,故而再三遮掩。

  一来是为家里和睦,二来是怕家丑外扬。

  老爷本就被贬,朝廷看在将军的份上,勉强置了一个闲职,若再出差错,戴上一个治家不严的帽子,只怕整个霍家都要被连累。”

  “你是说,这次老爷做了更出格的事?”

  否则大夫人也不会声张起来。

  说到这里,春兰居然小脸一红,似乎有点说不出口。

  “娘子说的是,这里面还有二公子的事。”

  霍实忠?

  是了,沐莹雪记得,上一世,这对父子就是如此沆瀣一气。

  若是所料不错,那些所谓的丫鬟,是霍实忠特意找人寻的良家女。

  也不知这父子俩是什么癖好,竟不喜青春靓丽的女子,反而专挑那些已经成了家,且有夫婿的年轻妇人。

  若是刚刚生下孩童的,那更是视若珍宝。

  “夫人听说老爷又寻了不少人,前去劝阻,推开门才发现,屋内众人,除了老爷和那些女子,二公子也在。”

  真不敢想象,大夫人见到此景,该有多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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