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注定不会为华弧所知晓了，见目的达成的华弧在离开王宫后，闲庭信步地来到那座院落里。

  那座院落还是如原来一样破败，朽木的气息环绕着这座空荡荡的院子，当华弧推开门，这安心的味道传入鼻息，他久违地放松，眼里的深沉如雾般散去。

  而那个亭子之中，那名叫做莱克斯的男天使早已恭候多时。

  华弧如年少时拿起亭子石桌上的烈酒，猛灌而下。

  “好酒!”

  在一瓶肚下去后，他夸赞着烈酒的炽热。

  而一旁莱克斯只是在他灌酒的时候淡淡瞥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继续灌酒了。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不说废话，见面就是烈酒，喝个痛快。

  华弧从他的仓库掏出了一瓶醇厚的血酒，他将这血酒的瓶盖扭开，唤出两个高脚杯，分别倒上酒液。

  他将一杯推到莱克斯的面前，而另一杯被他端在指尖，摇晃着血色的浓郁。

  而莱克斯在瞥见了那杯血酒后，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有种低音炮的沉闷质感。

  “你不该这样做。”

  他的语言很简洁，有点让人费解，可一旁的华弧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指的是华弧不该去觐见华烨王，请求华烨王解除莱克斯的限制。

  “可我胃口很大，怕吃不下，得稳定下局势，就只能来找你了。”

  华弧轻叹了一口气，将血酒轻抿。

  “我们年少时都远远望见过那个苏疯子的英姿，就在天城着陆的港口，你我在围观的人群里，看那个疯子被华榷王授勋，嘉奖他在前线的勇敢。”

  他反问，有着些许怀念。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少年，都立志跟这个疯子一样建功立业，可现在我们其中一个只会算计，另一个则在监狱里烂到腐朽，守着墓碑数着星星，所以你难道不想出来，不想跟这个传闻中的杀神碰碰？”

  华弧自信地笑，伸出酒杯。

  “他即使强，但在三千多星年的洗礼下，也要给你让位了。”

  他的酒杯与莱克斯轻碰，血色的液体荡漾。

  “我相信你一直都是最强的。”

  他们彼此一饮而尽杯中的血酒，将酒杯落下。

  莱克斯这时才出声，出乎华弧的意料。

  “不，”

  他摇头。

  “我宁愿在这座院落里烂成淤泥也不愿意去争那份少年意气。”

  此话一落，面前的华弧只能暗自叹气，他没想到时光竟改变了这么多，这个昔日里能在学院擂台打个七进七出也不喘气的男天使失了那一份心气，不再去在人群里说那句“我可取而代之”的意气风发。

  是因为凉音吗？

  他遥望那座简陋的墓碑，墓碑下是他们年少时曾经都恋过的人儿。

  而那个人儿在他们的记忆里起舞，衣裙皎洁，袖间舞动着灯光，光芒下是他们的悸动，心脏搏杀着理智，不争气地随着倩影而动。

  这就是旧时代天使的宿命吗？

  鹤萨格和若熙，莱克斯和凉音——这两对人儿都在天宫学院里昂扬着青春，令人艳羡的恋情一直都是多少天使的幻想，可这该死的战争摔碎了梦幻，只留下一地鸡毛，和那暗自神伤的天使。

  “我承认我嫉妒了。”

  华弧轻声，诉说着他对苏陌恋情的愤懑。

  他拍拍老友的肩。

  “那就把他杀死，不让我们心生嫉妒。”

  莱克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注视着那座墓碑，久久不语。

  一直等到落叶将他惊醒，他的声音才如沙粒般响起。

  “嗯。”

  他悠悠地说着，眼里的眷恋一闪而逝。

  “无论生死，我都累了。”

  莱克斯释怀地笑，笑自己的苦命。

  “他可真让我嫉妒啊。”

  这悠长的叹息将未来钉死，他的脚步将迈向洛尔泰勒斯，参与对苏陌的围剿。

  华弧，他的冷酷，只会做到赶尽杀绝。

  ……

  王宫内，那段幽深的甬道中。

  如果说故地重游对于一般的天使来说是怀念，可对于这位囚犯，曾经高贵的鹤萨格独女，鹤家小姐来说，只有无尽的伤悲。

  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相拥跪在了一起，她穿戴着镣铐，被男天使禁卫军团战士强制地跪在父亲和母亲面前，她的发丝凌乱，额角滴血，甲胄里透着血色的斑痕。

  怎么看都不是一副拜见父母大人陵前的样子。

  可她是忤逆啊，华弧将其安排在此地的意义，未尝没有一种恶趣味，戏弄她颤动的心。

  你要跟你的叛逆父母团聚了。

  华弧就是要她看着她父母的结局，走向死亡。

  可意志哪有如此容易被磨灭，更何况这个贞烈女子，她的名叫鹤熙。

  她颤巍巍地试图站起，哪怕每一步的动作都是在磨着她膝盖的血肉，她也死不屈服。

  可按在她肩上的两个男天使战士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压下，磅礴的巨力挥洒着暴力，强迫她跪膝低头，即便她如何地挣扎，他们也都漠然注视。

  有时候他们不耐烦了，还会抓住她的银发，强行令鹤熙吃痛抬头，好让鹤熙看见他们冷漠的双眼，再将鹤熙的头重重地磕下，摔得血肉模糊。

  每一分力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让鹤熙因伤势昏阙，也不让她好受，一遍遍地折磨，折磨她的娇躯，想要她俯首面向王座屈服。

  但他们打算错了天使，这个女天使在每一次折磨后都会用不知哪来的气力抬头，再试图起身，颤抖的躯体没有影响她的意志，她每一次的起身，都带给男天使战士莫大的震撼。

  他们没见过这么死脑筋又刻板的女天使，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古板不失风骨，也像她的母亲，倔强不失脊梁。

  最后他们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女天使的坚持了，他们直接用特制的打击基因的刀具挑断她的筋骨，让她无法直起身站起来。

  每一刀的狰狞都在刻着无情，他们只想这个女天使不乱动，别给他们添乱。

  可他们依旧失算了，这个女天使咬紧了银牙，没有发出一丝痛呼，而是在行刑结束后，还试着用双手帮自己站起来。

  可能会有天使会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什么都不干就好了，不会被折磨，到时候被救的时候还有几分力气动弹。

  可她要是倒下，倒下的就是女天使的意志，她不向天宫下跪!

  这个涂满女天使鲜血的天宫!

  见状实在受不了的男天使战士将她的双手的骨头打碎，让她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在远处通过荧幕观看这一幕的华弧也有些于心不忍，身为刽子手的他只想打断这个女天使的脊梁，杀杀女天使的战斗意志，

  可这个鹤萨格的掌上明珠没有让她的父亲失望，就是死，也得死得有尊严。

  他只好“假惺惺”地吩咐道。

  “给她钉上十字架，之前给我们苏将军钉死的那个，给她用上。”

  他的声音生冷，有着些许寒意。

  “天宫尊重她的意志，既然她宁死不降，那就让她亲眼看见女天使忤逆们的败亡。”

  他冷笑。

  “运往洛尔泰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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