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开始的是什么？

  在离雪的视线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白衣侍者围住了整个场地，他们像是守墓的武士那般肃穆，一步接一步，锁住了一切有关生命的气息。

  “带出来吧。”

  老人的声音还是那般的温和，他静静看着会场一处的角落，好似笃定里面有他想要找的东西。

  埃斯余孽。

  为首被侍者锁住提出来的男子尽管是这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的唯一清醒者，但其面容上虬结如龙的青筋还暴露了他的不甘。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在他看到苏陌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埃斯的结局。

  无力啊。

  他们这群流浪者怀揣着这复仇的信念在深黑的宇宙中闯荡，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可还是没能让他们如愿啊。

  埃斯为首的男子抬起头，目眦欲裂之下的愤怒，看的连洛可克勒都为之动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血纹密布，眼中的火就像是洞窟里的煤炭，一旦点燃，便永不熄灭。

  男子怒视着老人，择人而噬的疯狂，如是一条巨蟒，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为什么！”

  他没有去问苏陌为什么，也没有去试着向代表“天宫”的洛可克勒臣服，而是对着一个在三人中看似最弱不禁风的老人，说着不甘的狂言。

  “没有为什么。”

  老人的温和一如既往，在男子的滔天恨意面前，也丝毫没有褪色。

  “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后悔的。”

  是啊，做了就做了，老人无数次梦见自己打开了埃斯母星的防护罩，向遥远的天使大军一遍又一遍地发送着这座养育他生命的故乡坐标，牢牢抓紧防护罩开关的手也没有任何动摇。

  做了就做了，哪怕后世唾弃老人是个反叛自己文明的忤逆，老人也不害怕噩梦将他环绕。

  “话太多了。”

  洛可克勒冷言道。

  “该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一次笼络无数野心家的宴会，如果是给一群无家可归的浪人的结局，倒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厚礼。

  在老人的注视下，静默的侍者缓缓地动了起来，他们整齐划一，从暗处抽出短匕，一人一个，穿心而过。

  “咚咚咚……”

  一声接一声，干净利落，在那段时代的旅人的见证下，离雪看着那一个接一个的躯体倒下，张大了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也是一个活在仇恨里的天使女孩，重生在失去最亲之人的仇恨中，如今看到同是仇恨之人的结局，内心难免有一些迷茫。

  结局？

  是这样吗？

  其实她不会放下她的仇恨，仇恨之人从来不会放下自己的执念，他们只会害怕复仇没了目标。

  所以无所谓。

  离雪能知晓她的结局，或许在这场对男天使复仇的战争中，她会翩翩起舞，血染星空。

  这就是她心中最执着的欲望。

  而欲望，正是老人一直研究的课题。

  “下一步。”

  高处老人的声线日渐冷了几分。

  “让他们成为我们。”

  “成为我们……”

  最后四个字的长音如同唤醒武士的哨声，侍者们纷纷就位，鬼魅模样的面具上，像是浮现出来那似鬼笑脸，诡谲发寒。

  戴上面具吧……

  欲望幻梦中的智慧生物恍若聆听到了一声梦呓，他们沉沦，在手舞足蹈的恐怖中，接过了身后侍者递过来的同类面具。

  走走走！

  离雪心中的警铃急促，她环顾四周缓缓起身的场面，随之起身隐没。

  她想走，在这荒诞的宴会上，死亡的气息笼罩了她，像是回忆荒野下的烈日，血腥味穿透了她的琼鼻。

  混入他们。

  离雪愣了一下。

  混入他们……

  她望向高台上的青年，想要确认什么，最后还是徒劳。

  她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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