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洗完澡先进了卧室，而罗泽则趴在被窝里，一台自带光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枕头上放着动画片。

  宋殊从别的户主房子里找到电脑，重新复制一台以及若干碟片带了回来，刚好给罗泽用。

  傅影洗完澡出来，便看到罗泽的小床边还放了一个可移动的三排置物架，上面摆满了零食和饮料，小孩一边啃鸡爪一边被动画片逗得咯咯笑。

  “……”傅影关了客厅的灯，把柜子上的一个小台灯放在置物架上，“十点前必须睡觉，不然把你电脑砸了。”

  罗泽止住笑声，傅影抹去胳膊上的水珠，步履从容地走向卧室。

  她推开门后，发现卧室里很暗，但仍有微光从窗外照进来。

  宋殊一如反常地没换上睡袍，而是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傅影关上门，拖鞋触地的声音很清晰。

  她走过去，站在宋殊身后，与她一同望着窗外飘着的飞雪。

  半晌后，宋殊开口：“一想到外面可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里，我就不敢睡觉了。”

  “以前这里也被盯着，你晚上不是照样睡？”傅影说。

  宋殊摇摇头，无奈道：“你都说是以前了，那时候我还打算靠着异能混吃等死呢，而且那个时候小区也没像现在这样有序。”

  “你的想法一直都是团结比单打独斗好，我却不一样。”傅影顿了顿，又道，“不过，有时候一个人确实比较寂寞，孤独，遇到绝境也只能认栽。”

  宋殊：“你从弗兰国到这里，中途就没有遇到过绝境么？”

  傅影在她身后轻轻笑着，双手缓慢攀上了那宽大冲锋衣下的纤细腰肢，向前倾身，将唇靠在她耳后，低喃道：“有啊。”

  宋殊微怔：“有？”

  “嗯，一个人总是不比一整群人厉害的。”傅影低低倾诉，“在那种情况下，我为了自保，可杀掉不少挡路的人。”

  宋殊沉吟片刻，最后只是应道：“没事就好。”

  “你现在是关心我比关心别人的命更多，是不是？”傅影心尖似流过一阵温水，只想与怀里的人贴得更紧密，“末世一爆发，即便是从来不杀生的人，也要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奋力向外厮杀获取生机了。”

  “时至今日，我只杀过丧尸，虽然杀丧尸和杀人没差，但如果真的面对同类之间的对峙，我估计我很难下手。”宋殊迟疑着，低头看自己的掌心，“你当初有什么感觉吗？”

  “……”

  傅影知道她指什么，回想前世种种，她也并未后悔自己在觉醒后做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仇雪恨，哪怕那里面有和她流着同样血脉的人。

  她觉醒的异能本就是以恨意为力量，在当时自身的恨自然达到了顶峰。

  她不在意自己会犯下罪孽，不在意被她下手的人还有什么遗言，或者有什么没说出口的苦衷。

  恨意越深，下手越快，越狠。

  温热的血溅在手上，逐渐变冷。

  当报仇的快意散去后，她擦去了污迹，走出那栋自己待了很多年的房子，拿了车钥匙扬长而去。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了死去的人冲了出来，眼珠子变成了白色，追着车子拔足狂奔追赶。

  她停下车子想要再杀一次，但转念一想，觉得世界已无望，让他们在路上成为行尸走肉中的一员，哪天被别人爆头了更好。

  于是，一脚油门，开得更快，无视了别墅区里的异动。

  “……如果是你的话，想必第一次会浑身发软，难以置信自己做了什么。”傅影的双手在宋殊腹前合拢，十指扣了起来，牢牢把人锢在怀里。

  “我知道，如果有什么人会让你亲自下手去解决，一定是因为他的举止超出了你的底线，损害了你和周围人的安全。”傅影语气温柔，“到那时候，你不需要自责，只要想着自己是正当防卫就好了。”

  宋殊：“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总之看情况吧，我不会让我在乎的人陷入危险的。”

  “说到在乎，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傅影低头用鼻尖蹭着她的耳廓，循循善诱，“你现在关心我，比关心别人多么？”

  宋殊避开她的亲昵举动，偏头道：“是是是，关心你比别人多，你现在怎么这么黏人，我还是有点怀念你当初在窗户外面那拽五八万的样子。”

  傅影因她退避的动作顿显不快，面上隐着不发，唇边微扬笑意：“我对任何人都是那个样子，但你不一样。”

  宋殊：“哦……那你来艾托市到底干啥来的？”

  一路南下，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但傅影之前要么不说，要么就含糊其辞，整得她挺迷糊，干脆后来就不问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和傅影都彼此信任，关系渐渐亲密，自然要再多问几句。

  傅影维持着唇边那抹笑意，眼神闪了闪，只是简单道：“小殊，那不重要。”

  宋殊思索几秒，道：“很重要。”

  傅影：“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愿意说，就很重要。”宋殊说，“我只是想再多了解一下你，你当我傻么，随便打发一下就好了？”

  “我没有。”傅影快速回答道，火速转动脑筋，并说话拖延时间，“我是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和你，我们——”

  宋殊静静听着，忽然打断她：“你以前认识我？”

  傅影大脑卡住，空白一瞬，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不认识。”

  “哦。”宋殊说着，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窗外。

  傅影忐忑几秒，以为自己的行动漏洞太多，刚想说一下自己新想出的借口，就听到宋殊轻声开口道：

  “不认识……最好。”

  那声音里透着些古怪的颤意，傅影稍觉不对劲，手背便被宋殊拍了拍：“放手，该睡觉了。”

  睡觉。

  傅影立刻放手，宋殊把窗帘拉上，又开卧室门探头对罗泽道：“睡觉了，把电脑关了。”

  “好的。”罗泽脆生生地说着，“松鼠姐姐……还有大姐姐晚安。”

  “晚安。”宋殊说完便合上门，两秒后笑出声，“傅影，难道我看上去比你小么，怎么罗泽只喊你大姐姐？”

  “差个几岁而已。”傅影坐上床，听着宋殊脱衣服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内心瞬间多了点旖旎心思。

  “你晚上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我睡眠比你浅，有事的话我喊你。”傅影说。

  宋殊脱下冲锋衣，洗完澡后里面换了一件黑色衬衫，她想把里面的小衣服脱了睡，便背对着床脱去衬衫。

  虽然窗帘拉上了，但还留有一丝光线，傅影看见了那轮廓分明的背面以及换衣的动作。

  她忽觉身热，压着声音清了清嗓子，翻身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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