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是年后乡里的第一个大集，三三俩去赶集的人不少，李莉骑着自行车也在人流中。

  “这裤腿上怎么有一片大白印子，从家出来时怎么没注意。该死的韩秀，该死的老韩太太。”

  她一边骑车一边嘀咕道。

  自从韩秀逃跑了，家里没了韩秀做饭、看小孩、洗衣服，懒婆娘李莉身上的衣服都脏了很多。出门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件看起来还干净的外衣，没注意裤子是脏的。

  “那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还有老韩太太这个老不死的，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给老娘等着……”

  李莉心里继续骂道，同样的话她每天都要骂上无数遍，尤其家里活没人干的时候。三十晚上她还特意诅咒了一番。

  快到市场的时候，人越来越多，李莉只能下车推着自行车前行。

  一位戴着眼镜老师模样的女人在李莉身边随行了几步，晃悠到她前面。

  李莉注意到，这个老师模样的女的拎着一个时髦的小包，包的拉锁开了大半，里面的钱包露出半截，钱包里一沓大团结清晰可见。

  钱包好像要随时掉出来，李莉心怦砰直跳，暗想，发财的机会来了，眼睛紧盯着钱包跟了上去。

  她几次想伸手去拿钱包，但终究没有胆量  。可又舍不得放下唾手可得的钱，只好继续跟着。

  前边的女的不经意被人撞了一下，原地停了下来。

  机会来了，李莉看没有人注意，蹲下身子，假装车链子出问题了，一只手扶住自行车，一只手飞快抓起钱包塞到怀中。

  丢钱的女的没有丝毫察觉，继续向前走了。

  “天降横财，便宜老娘了。”

  钱包到手，李莉掉过头，推着自行车就走，大集也不赶了了。到了人少的地方，跨上自行车蹬起来就跑。

  远处，王玥看着李莉远去的背影，摘下眼镜，笑呵呵对狄丫说道：

  “成了，让她跑一会，一会咱们追她家去。”

  “老师，咱们都没用上第二套方案。”

  狄丫似乎有点遗憾。

  陆帆的车在不远处停着，韩秀趴在车窗前向外观望。

  李莉一路飞奔，气喘吁吁到了家。

  “你不是去赶集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呼哧带喘的。”

  韩守财问道。

  “哎呦，累死我了，快把大门插上。”

  李莉紧紧裹住外衣。

  “插门干啥？”

  韩守财不解，站在原地没动。

  “你个绿草的，快点，叫你插大门，没听到吗！耳朵塞驴毛了！”

  李莉破口大骂。

  韩守财不敢吱声，连忙去插大门。

  李莉刚进屋，陆帆开着车就进了村子，村头几个晒太阳的人很好奇地打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吉普车进过村子。

  车在人前停下，王玥跳下车问：

  “老乡，打听一下，李莉家住在哪？”

  “那家就是，烟囱还冒烟呢。你打听她家干啥啊？”

  一个中年妇女指着不远处的房子道。

  “找她干什么？我的钱包在集上丢了，里面好几百块钱呢，有人看见就是她偷的！”

  王玥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几个晒太阳的男女愣住了，互相瞅了又瞅。

  李莉品行不端，小偷小摸没少干，在村里风评不好，人缘不好。说李莉偷人东西他们信。

  “刚才她急急忙忙骑车回家了，不是真偷东西了吧？”

  “就是，刚才和她打招呼她都没吱声，肯定有事。”

  几个人悄悄嘀咕道。跟在后面看热闹。

  “你以为偷钱跑回家就没有事了？看不给你送到派出所。”

  王玥大声嚷嚷道向李莉家走去。她这一嚷嚷，又有人加入看热闹的队伍。

  陆帆等人也跟在后面，韩秀牵着陆帆的手。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像个小粽子。即使很熟悉的人，也认不出她。

  到了李莉家，大门竟然插上了。王玥推了几次也没推开。

  果然有问题，到家就把门插上了，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猜测，李莉做贼心虚才插上了门，一定是偷了人家的钱包。

  王玥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范德彪一脚把门踹开。

  “发财了，发财了。”

  屋里李莉正在数钱，真不少三百多块。她手里从来没有一次拿过这么多钱这感觉好极了。贪财的她数了一遍又数一遍。

  站在一旁的韩守财看着钱，眼睛都直了。他问过一遍钱的来历，李莉没好气说是捡的，他也不敢再问。

  钱包好几层，李莉又仔细翻起钱包，有几张零钱，还有两张纸片子。

  李莉随手把纸片子扔在地上，把零钱放在一起又开始数。

  正数着  突然听到外面推大门的声音，还有人喊开门，

  她手忙脚乱地把钱塞进钱包藏进炕柜里  ，就听到着“咣当”一声，大门被踹开了。

  “你是老爷们不？踹咱家门你也不管！走咱俩看看谁这么大胆。”

  李莉不愧是泼妇，很快恢复了镇定，村里村外敢惹她的人几乎没有，更没有打上家门的。她气势汹汹推着韩守财一起走出了房门。

  一出门，她看到王玥，后面还跟着不下二十人。前面其他几个她不认识，后面都是本村的。

  李莉认出王玥，怔了一下，知道是丢钱的找上门了。泼妇的本能让她马上反应过来：

  “你们砸俺家门干什么？老天爷啊，这没王法了吗，大过年的就砸人家门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乡里乡亲啊，你们可都看见了。这还有没有人管了啊……”

  李莉声泪俱下，好像受到多大委屈。

  王玥指着李莉说道：

  “别演了，你在集上偷了我的钱，以为跑回家就没有事了？丫丫，搜。”

  狄丫上前想翻李莉的衣袋。

  “老娘没偷，你们凭什么搜老娘！”

  李莉喊着，突然间张牙舞爪两手就向狄丫抓来。狄丫虽然猝不及防，但毕竟一身工夫，一闪身躲开了。

  李莉又拎起门旁的铁锹抡向狄丫。狄丫一把抓住铁锹，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李莉被打一个趔趄，嘴角也出血了，自知不敌，没敢再动手。张嘴开骂：

  “尼玛个臂的，你敢打我？韩守财你个绿草的，老婆让人欺负了还做缩头乌龟。”

  韩守财奔向狄丫，王玥随手一拳怼在他胸口，韩守财“哎呦一声，捂着胸口坐在地上。

  “不活了，不活了，乡亲们啊，外来的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你们快给俺家做主啊。”

  李莉坐在地上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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