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大言不惭，身旁将领忍不住朝着她道：“你一个女人……军中之事你能懂些什么？”

  许步薇转过身去看他。

  目光中仍然得见几分凌厉。

  “鸣舟。”魏常遇看了他一眼，示意让他闭嘴。

  心腹顿了顿，不敢再继续说话。

  “此事，我会考虑，不过可能不会立马给出答复，二位还是得等等。”

  魏常遇看了许步薇一眼，随后还是走了出去。

  少女面色凝重。

  *

  天微微亮，远处风起云涌，无数的兵马集结在一块。城池底下黑压压的一片，那群寂静又沉默的士兵，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却极具备压迫感。

  风是冰冷的，带着干净的雪霜，整个落在了士兵与将士们的身上。

  无须多言，他们与荆南已经交战过几回了，算来算去，也称的上是老熟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次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拿下西壤那么简单，而是最大的让他们的兵力折损。这是让他们提前败下阵来。

  “全军准备——”

  “进攻！”

  赤郝一声令下，如同蚂蚁一般的人冲了过去，铺天盖地，城墙之上已经有人准备好了箭矢，一道一道的朝着底下的人射去。但是他们身上有坚硬的盾牌，并不容易大量的杀死这些北秦人。

  程凌站在风口处。

  他看着这场难以停止的杀戮，有时候活着要比死去难很多。

  “将军……”

  只见年轻的主将敛神，忽然之间道：“带五千人留在城墙上投石块，剩下的跟我杀敌，不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们提前进入西壤半步。”

  “是！”

  士兵匆匆迎了上去。

  底下的人势如破竹，长梯被他们高高的架起，越来越多的人涌上城墙。

  程凌吩咐了人将石头滚下去，鲜红的血落在大地上，血与雪共同融合在了一起。

  赤郝带着人蜂拥而至，然而除了少数的的反击，大部分士兵用弓弩来射击他们的根本没有作用。

  赤郝早就已经重新规划好了路线，他们这一次，不会再像先前那样，轻易就落入对方的圈套当中，被对方击倒。

  底下的人手中拿着盾牌，一个防守一个反击，速度之快仿佛已经提前练好了许多日。

  铁灰色的盔甲一点一点的将整个前城占领，营帐之后，亦是热火朝天。

  消息源源不断的向着卫怀胥传来，底下的军旗的游动方向在不断的变化着。

  “报——城墙左侧有大量的北秦军队出现！第三指挥被对方拦截！北面被敌军冲开了一个入口。”

  “程将军已经带二队从另一侧赶往，敌军又加塞了一万人马，恐怕目前坚持不了多久。”

  “大人！”

  卫怀胥神色凝重。

  “北面接着抗敌，派新一万骑兵，从东北面出发，立马驰援。再遣五千骑兵，分成十队，将北秦整个军队从两侧给断开。”

  “把消息传至各领将，不要正面抵抗，以游击的方式消耗对方的精力，城墙上用抛石来吸引火力。”

  “是——”

  侍卫匆匆又走了出去。

  风雪交加，却让人忘记了寒冷。卫怀胥盯着营帐之外，远处的战场之上一片狼藉，所有用血肉铸成的城墙，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可是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隔着数百米外，将士们众志成城的踏步声，还有敌军攻击时的撞击城门的声音，以及城墙之上，牵挂人心的战鼓。

  所有的思绪涌上心头，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上过许多次战场，没有一次战争那么累。

  若是在以前，这已经是败仗的气息了。

  但为了整个荆南，他们都想再撑一撑，哪怕最后依旧是这个不好结果。

  战场上依旧打得火热。

  数万的弓弩齐齐拉起，天上一片黑暗，仿佛人间地狱。天地间都是血红色的。唯有城墙上的旗帜，标志着这座城市的生机。

  所有人的身上都是血迹和风霜，敌人的大刀落下，带着同胞们的鲜血，一遍一遍的染红，整片土地地动山摇。

  赤郝冲在最前面，底下的士兵排列成阵。

  他手中的刀是北秦大可汗亲自赐的，能削肉成泥，其他人一靠近，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斩杀。

  他上过战场，也杀过人，但上一次那么肆意的攻城，还是在燕州城的时候。

  北秦这些年受领土的压制，地少人多，若不出来攻打他国，恐怕明年连过冬的粮食都凑不出来了。

  他们必须要做点什么，要么夺得更多的领土，要么就是死去更多人，这样，整个北秦才不会从根本上乱套。

  一群又一群的士兵倒下，分不清是敌是友。从白日到夜晚，在这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是血肉模糊的对抗，直到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了，他们都还未将城池攻下。

  程凌带着人不断的突围，将那些想要包围住整个城门的敌军给分散开。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

  没有吃东西，没有休息，就这样麻木的进攻着，两军对垒，双方都有些疲惫。

  城中全是尸体堆积在一块，冬日严寒，把人都冻住了。

  死去的躯体没有名讳，无人知道那些人姓什么，也不清楚他们的家人何在。营帐里都是嘶吼声，他们的身体已经残缺，甚至连活都活不下来，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但凡是亲眼看到此情此景之人，眼中已经盛满了悲伤。他们守着自己的国家，到最后却连姓甚名谁都无人在意。

  鼓声又重新敲起。

  双方都折损了不少的兵马，几乎是死拼，赤郝身上落了不少伤，他简单的用布包扎好，还想继续战斗。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间有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应声而来。那小兵跨步下马，紧急的看着小可汗，急切道：“大人。”

  “有急报！”

  “暗探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借得援兵，从境外出发了。”

  赤郝一顿，居然险些身子不稳，但他的神情依旧没变。

  怎么回事，还真让他们借到了援兵。

  “徐有桓呢？”

  “将军打算在境外拦住他们，说让您在此处切忌小心。”

  听到这里，面前人不由得稳定了会儿。

  只要有人替他守着，援军就暂时到不了这里，他们要加快进攻了。

  而另一侧，许步薇的消息亦传回到了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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