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叶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见有人喊自己，她吓了一个激灵，深更半夜叫她的名字，可不能乱答应。

  当听清楚是奶奶的声音时，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套上衣服，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陈青叶泪眼婆娑地问：“奶奶，您为何要打……”

  她问题还没有问完，便呆住了：只见陈赖氏站在门口，犹如木桩似的，浑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脚底下一摊金黄半流动液体。

  陈青叶嘴巴此刻已经张成了一个“O”字，她真想原地消失，或者就地昏死过去也行。

  撞见奶奶的糗事，以后她的日子能好过吗？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陈赖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死丫头，还不快去给你奶准备换洗衣服和洗澡水？”

  她一脸错愕与茫然地点头，侧身屏住呼吸从陈赖氏身边穿过，脚步用力跳大了一些，就这样，还差一点点就踩她一脚粑粑。

  陈青叶深深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直奔灶房而去。

  揭开锅准备添水进去烧，发现里面有半锅热水。

  她拿出奶奶平时用的脸盆，舀满一盆水送到主屋西房卧室。

  然后来到院子对陈赖氏道：“奶奶，水已经准备好了。”

  陈赖氏红着脸，嘴里骂骂咧咧向自己房间走去，身后留下一串金色脚印。

  陈青叶强忍着想吐的冲动，用铁锹铲一些草木灰散在地上。

  等一会儿，用扫帚扫干净，倒进猪圈池里。

  陈赖氏回屋以后，将房门栓上，开始替自己清理。

  洗着洗着，陈赖氏又憋不住了，干脆和陈耀祖一样，躲在房间，坐在恭桶上不起来了。

  一边用力，一边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哼哼。

  “啊！”这时，西厢房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陈青叶听见是自家娘亲的声音，立即从厨房里出来，走进西厢房，隔着房门，担忧地问：

  “娘亲，你怎么了？你和爹爹还没起床吗？

  奶奶身体不好，你们要不要起来找郎中给她看看？”

  陈光明一觉醒来，感觉床上黏糊糊，臭烘烘的，连忙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衣服上沾上了便便。

  他立马伸手朝自己的后门摸去，干净的。

  掀开被子一看，实在没忍住，“哇”的一口，隔夜饭吐了陈孙氏一脸。

  陈孙氏在梦中记得自己突然肚子痛，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畅快淋漓地解决生理问题。

  突然，感到有人把黏糊糊的东西泼得她满头满脸。

  她扯开嗓门，尖叫出声，也就是陈青叶听见的那一声。

  陈光明看见一张床和自己身上，都被她搞成这个鬼样子！

  这女人还浑然不知，气得甩了她一巴掌：

  “蠢货！看你干得好事！没本事，就莫要死吃，哼！”

  说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浑身衣服脱了个精光，拿布巾将自己身上擦了又擦，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夺门而出。

  一出门，看见自己女儿站在房门口，手还保持敲门的姿势。

  门一开，里面的臭气立即扑面而来，震愣中的陈青叶一连后退好几步，后脚碰到一个小马扎，险些跌倒。

  陈光明伸手一捞，等女儿身体站稳以后，他“哼”地一声，甩袖而去。

  他走进院子外面茅房，看见自家爹爹平时经常穿的裤子，乱七八糟地堆在角落里！

  今天这是怎么啦？一个一个的？

  太阳到了头顶没起床不说，还拉肚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娘子这样，爹爹这样，那么娘亲和大哥呢？

  他们会不会这是如此？

  陈光明顾不得臭不臭的，匆忙解决问题之后，迅速回到院子，冲进主屋。

  看见东房和西房的房门都是紧闭，分别从两个房间传出来两个人的哼唧声。

  陈光明站在堂屋里喊：“爹，娘，你们怎么啦？要不要紧？”

  陈赖氏仿佛听到天籁之音，赶忙回应：

  “光明啊，快点去请郑郎中过来给你爹娘看看。

  不知为何，今天娘和你爹都腹泻不止，都快虚脱了。”

  陈光明一听，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应了声：

  “好的，娘亲，明儿这就去请郎中，您和爹再坚持一下，儿子很快回来。”

  说完，匆匆离去。

  ﹡

  陈孙氏被夫君扇了一巴掌，当即清醒过来。

  看到自己的杰作以后，一张老脸羞得通红。

  她起床把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掀翻在地，自己身上的衣服褪得精光。

  用没有被污染的那半边床单，将自己身体擦了又擦。

  只是，有的粑粑糊在身上，被焐干了，她只能忍着恶心用手去抠。

  接下来，把所有的衣服连同床上用品，包裹在一起，用一个旧床单包好，准备一会儿拿到河里去洗。

  幸亏才八月底，天气不算多凉，床上铺盖不多，外面又是大晴天，洗过以后，到晚也能晒干。

  陈孙氏想得挺美，可是天不遂人愿，刚刚准备喊闺女给自己打一盆水进来，结果“噗噗噗”几声，她连蹲下的时间都没有！

  不出意外，屋里地上，又被一大摊乱七八糟的恶心玩意，给弄脏了。

  她真想抽自己几巴掌，后悔不该每天暗中和大嫂较劲，吃个饭都要死撑。

  要是少吃一点，现在拉出来的粑粑也会少点，不至于分量如此重。

  气恼与后悔都无济于事，她屏住呼吸拆开刚刚打好的“包裹”。

  从里面把昨晚盖在身上的被子，拿出来当擦布。

  将刚刚弄脏的地面擦干净，然后高声喊道：“青叶，青叶在外面吗？”

  陈青叶在爹爹出门以后，就躲到自己屋里去了。

  听见娘亲喊，不得不出来回应：“娘亲，青叶肚子痛，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今早起来，老是想如厕。”

  陈孙氏闻言大吃一惊，心道：难道有人下毒？不可能啊！

  晚饭是自己亲自动手烧的，饭是老太太分的，难道……

  陈孙氏一番脑补后，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不对，夫君也和他们一起吃的，看他那样子，一点事情都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后，只能心平气和地对门外的人道：

  “青叶啊，你现在帮娘亲打一盆水过来，娘亲也感觉不舒服，等会儿请郎中来家里看看，到底咋回事？”

  一家人谁都没有想到，看看睡西厢房堂屋里，布帘子后面的陈青虎。

  此刻，陈青虎睡得很安详，不是胸口的起伏，肯定会以为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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