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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没钱被难的将军


查看户籍收船资的二人面露讶色,船员甲道:“大将军,我们这是私船,是漕帮与京中大户合办的岳阳号。”

  船资是一定要收的,不收他们就得喝西北风,从京城到岳阳府,一路要经过不少的地方,岳阳号一个月只一班,其他谁有抵达岳阳府的,其间不知道要倒多少船。

  甄苏早在几年前就打听好了,要去岳阳府,安全又省事,就得坐岳阳号,岳阳号共有两艘,俱是每月十六号开船,岳阳府是往京城,京城这艘往岳阳府,一个月只得一次。

  甄苏看他似没带钱,掏了两锭五两的银元宝付上:“我为他付。”

  陆衍没带钱,身上只有二两碎银子,他回来受封大将军后,有了大将军府邸,更得了皇帝赏赐五百亩良田,十来年的积蓄,全给了父母。

  父母得了银钱,先是将陆家庄附近的无主官田买下来,置成了自家的祭田,有了钱好办事,这一买上八十亩上等良田,二百多亩中等良田,自家兄弟三人,早前的屋子更是一扩再扩,置在了一座大院子。

  父母说,往后陆家庄的宅子便是祖宅,兄弟三人一人一座乡下宅子,不薄任何人。

  两人换了上等舱的牌子,像客货船,有客房,也有货舱,真正赚钱的是货舱,通过运河互通有无,江南的丝绸、茶叶,中原的瓷器、西域的宝石等全都能运。

  下等舱没有床铺,所有买得下等舱俱是坐在大货舱的底层,二等舱则在二层,里头设了大通铺,一人一床被子,说是大通铺并不是真的床铺,但舱里用油漆划了格子编了号,大小有三尺三宽、六尺长,每个格子俱是一个床铺的大小。

  二等舱里分男铺、女铺,女铺占了四分之一,男女铺之间又用镂空墙壁隔离起来。

  上等舱是一间间的小号格子,每个小格里约有长宽俱有六尺六大小,一半是床,另一边也只够一人转过身,床前有一个与墙壁连着的简单桌案,桌案可收放,收时可竖叠,用时则用推两片的卡子可放下来。

  陆衍要护送她去岳阳府,她只简单装扮,将自己扮作少年文弱书生模样,她拿出的户籍文书上头写的是“苏真”,上头清楚地写了“女”,登船时,检查的船员也瞧出她是女扮男装,出门为行方便,女扮男装者不少。

  所有登船的人,都要检查户籍文书,就如住客栈要检查,更有专人登录注册,唤何名字,住在哪一处都需得登记造册。

  上等舱在三层,甄苏到了二层,正待进三层时,楼梯口站了一个微胖的妇人,嘴里喊道:“上三层,请出示上等舱客房牌。”

  甄苏拿了天字十一号的客房牌,陆衍是天字十二号,两间相邻。

  妇人扫了一眼房号牌,“从京城到岳阳府可提供三餐,提前预订包月。上等餐一月十两银子;中等餐五两银子;下等餐三两银子。”

  她指了楼梯旁的“告示牌”,上头说了一日三餐的收费标准。

  甄苏心下好奇,客船上居然提供吃食,还是一日管三餐,上等餐晨食提供粥点:粥一样、豆浆、包子、馒头、三种小菜;午食:馒头、米饭、两荤三素;暮食:粥一样、素菜包子、肉包子或面食(阳春面、饺子可二选一)一份。

  中等餐:晨食粥一种、馒头、包子、二种小菜;午食馒头、米饭、一荤二素;暮食:粥、素菜包子或面食一份。

  下等餐:晨食粥一碗,馒头两个,小菜一种;午食馒头(或米饭)、一荤(或一素);暮食粥或面食一份。

  在提供饭食的时间上,上等餐比中等餐早两刻,中等餐比下等餐再早两刻,说白了,就是上等客房的人提供完,方才轮到中等客房的人,之后是下等客房。

  可以包餐,也可以按顿计费,这餐收费就如点餐,明确地标注了馒头一个三纹钱,包子一个五纹钱,这个价儿比外头高了一倍不止,便是其他的菜式也比外头贵得多。

  妇人的旁边摆了一张书案,上头坐了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一个仆妇立在案前,“三位包月上等餐二人,下等餐六人。”

  仆妇交了银票,中年书生取了几块牌子,全是巴掌大小的木牌子,正面是“包月餐牌”四个字,后面则有“上等”或“下等”二字,上等餐的金色字,下等餐则为寻常的黑色字。

  甄苏走到案前,“上等包月餐二人。”

  陆衍有些不好意思,临时决定的,他身上没带钱,“包餐管饱,姑娘为末将定下等餐就好。”

  甄苏睨了一眼,“有劳将军千里护送,我是上等餐,怎好让你吃下等餐。”

  她不在乎这二十两银子,只要住得舒心就好。

  换了两块“上等餐包月餐牌”,她一块,陆衍一块,二人各自上了三楼,对照号牌,寻到各自的房间。

  陆衍道:“姑娘有事吩咐一声,在下就在隔壁。”

  “有劳将军。”

  甄苏点了一下头,推开房门进来,小格间很小,但能住就好,这是船上最好的房间,被子、床单都似换了新的,一个人五两银子的船资,像这种细布被面、床单,拢共花不了二百纹,一个月换人便再换新的,拆下来后再换新的,且但凡上等客房的客人都会包月餐,所有服务也是极好的。

  五更登船,待到六更时分,呜呜开船声响,船上一阵喧哗热闹,原是冷清的客舱人声鼎沸,大户人家的老爷、女眷们陆续登船,三层船舱里或柔软的女音,或高昂霸气的男声,楼梯口、包餐台前热闹起来。

  呜呜船号声响,岳阳号开船。

  甄苏立在窗前,静默地看着运河岸的风光。她终是离开,走得果决。昨晚种种,父亲在知晓真相后对甄珍的纵容。让她深深地明白:在父亲的心里,她远不及虞氏母女,甚至因为母亲郁郁而终的真相,他对自己多有防范。

  那样一个没有情意的家,她成为家里多余的人,既然多余,她便从那里挣脱出来,权当自己无母亦无父,母亲活在她的心里,而父亲虽还活着,却已在她心里死亡。

  父亲不是她的父亲,那是甄珍姐弟三人的父亲,他给予他们纵容、父爱,却从未给过她。

  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她的家不在京城,因为外祖不在那儿,小舅也不在那儿。即便千里万里,她的亲人是外祖、是小舅。

  “行善不图报,行善不求名,可活;行善露行迹,行善已留名,劫在。”

  她行善做好事,原只是为了化劫,不想重蹈二十三岁前身亡的大劫,可是她未想到,会有乐达候府的人盯着,而她回到甄家所做的一切,早就落到荣府中人的眼中。

  如果生命当真只余八载,她愿意珍惜剩下的每一天,不再伪装,不再委曲求全,做一个恣意张扬,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从今后,她为自己而活,也为爱她的人而活,但这些人没有父亲,没有甄家任何人。

  别了,京城!

  她面上洋溢着浅淡的笑容,欣赏运河岸的风光,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可见游历能增长见识,固步自封,坐井观天最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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