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吗？”

  烟绫点点头，认真地、微笑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是哦！真的很——讨厌。”

  赵婉儿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也在揣测她此时此刻的心理和想法。她并不希望自己能戳破谎言，反倒无比希望她的话语是发自内心的，是经得住考验与捶打的。

  她看过烟绫的履历，她知道烟绫的情况。她觉得烟绫和她很像，又觉得烟绫和她截然不同。

  赵婉儿很羡慕，她很羡慕烟绫的美貌与才能，也羡慕烟绫的处境，羡慕她能被人收养，羡慕她能被别人装在心里爱护着。

  同时她也不敢羡慕，因为烟绫的经历实在是太苦太苦，即便被黎朔收养也无法逃脱她是亚异人这个事实。她个体本身和她的才能智力决定了她一生都会处在特保局的监视下，直到她彻底失去生的能力，直到她彻底逝去，这样的监视才会终止。

  她明白对于大众来说，烟绫这种可怕的怪物是绝不容许存在的。苏灵秋两姐妹的智商超过160，可少有人知道的是，烟绫在往后三次的智商测试中每次都达到了120整。

  她将所有测试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能够把控测试的结果和数值。如果这不是巧合的话，烟绫的最高智商可能超过200，普通人的智商也只在85和115之间而已。

  烟绫的个体危险性测算为B级，这是单指异人本身危险性的数值。无角羊为D级，牛、马、野猪为C级，鬣狗群、狼群、单一狮子和中小型老虎达到B级。

  简单来说，D级难以杀人，C级可以杀人，B级能轻易杀人，A级则能很轻易杀很多人。而这还只是身体的单一数值，是不运用武器和技术的数值。

  另一说，赵婉儿已经知道烟绫的风险等级达到了A级，只要她选择黑的那一面，那么特保局就会出现A级的猎杀任务。

  她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人人都惧怕她这头难以猎杀的猛兽。所以无论她喜欢战争还是和平，无论她喜欢安静还是杀戮，她都是需要提防的对象。

  哪怕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哪怕她也没有做错事的想法。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与生俱来的才能和肉体就是这么一块璧玉。更切确也更直观的说，她是一颗不知何时会炸死无数人的可怕炸弹，怎能让人不提防呢？

  想到这，赵婉儿忍不住从她身后轻轻抱紧了她。像是挚友的环抱，像是家人的轻拥，怀揣着担心与牵挂，十分轻柔也十分温暖。

  “队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烟绫轻轻放下文件，伸手挣脱开赵婉儿的臂弯，轻声问道：“什么事？”

  “你能答应我吗？我不想写下对你评价和观察不好的报告，把我骗得团团转也好，是真的没有假象和伪装也好……我希望队长能幸福、能开心。”

  烟绫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言道：“副官，如果没睡醒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我会为你留好早点的。”

  “队长…？”

  烟绫缓缓挪步，不想再和她说话了。可赵婉儿似乎有些不依不饶：“队长，等等！”

  听到这话，烟绫也不知怎么的，猛地抓起桌上的一叠文件狠狠朝赵婉儿甩去！她红着眼发出嘶吼般的大喊声，言行举止间尽是愤怒与杀意。

  “滚开——闭嘴——！”

  可怕的嘶吼声顿时吓得赵婉儿愣在原地，她完全就不知道烟绫为什么会生气。看着眼前片片纸张落下，看着她那平静而又淡然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胸口传来一阵疼痛。

  赵婉儿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可她能知道的是，烟绫是真的生气了，是真的愤怒了，是真的爆发了……这股愤怒又在一瞬间被她压了回去，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她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涌起一股说不尽的心酸和悲哀。她或许看见了，烟绫无止境的工作或许是在麻痹自己的情感，用理性的思维占据大脑，以达到扼制情绪和情感的目的。

  好像如果不这样的话她就会彻底失控，又在失控的情绪中逐渐让她的自我分崩离析，直至变得疯狂。

  ……

  烟绫来到帐篷外，三个小组各自凑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黎朔和路剑也已经回来了，像往常一样拖着一身大汗吃早点。

  烟绫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走到黎朔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用额头轻蹭他尚留汗珠的脸，想要寻求黎朔的安慰。

  众人没有多说什么，他们都知道黎朔是烟绫的监护人，也清楚一个孩子会喜欢和熟悉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即便她是编制官，大家也包容她是一个孩子的事实。

  黎朔抬手捏捏她的手臂，露出一道温和的微笑：“烟绫，怎么了？我现在一身大汗，很脏哦！”

  “那天我也脏，你不也抱我了？”

  黎朔有些无奈，事实也的确如此。

  “对了，今天你去哪里了？”

  被黎朔问起，烟绫也不瞒着：“去拿一份反馈文件，顺便给大家买些好吃的。等一下整理东西，准备下午的实战演习。”

  “这就实战演习了？”

  “毕竟在平地练习也练不到哪里去，多数情况都没有在平地上练习这么轻松。”

  韦麟作为退役侦察兵很认同烟绫的想法，也说：“我也觉得。在场的各位除去凌乐还不习惯用枪以外，大家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战士。目前的项目大家只要努努力就都能完成，在射击训练中有编制官的指导大家几乎都掌握了。这时候进行实战演习未尝不可。”

  雷力紧跟着附和道：“没错。我认为这个星期的训练主要是技术上和队员间的磨合，也能让白银进一步了解我们的能力，从而为接下来的训练做规划。”

  话说到这里，黎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听烟绫的话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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