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长安府衙。

  李靖居中而坐，李道宗，杜如晦次坐之。

  李靖缓缓开口道，“陈敬，本将军问你，此事你参与了吗？”

  堂下，地上跪着的陈敬点了点头，“罪臣参与了。”

  “贪墨了多少？”

  陈敬想都没想便道，“每户三百两银子，罪臣贪墨一百两。其余的不知去向。”

  “银子呢？”

  “在罪臣后院库房。”

  三人相视一眼，这是担下了侯君集的罪。

  那日众人离开之后没一会儿，陈敬便从后门去了侯府，看着一片狼藉，顿时一愣。“潞国公这是发生了何事？”

  侯君集看着陈敬缓缓道，“本国公问你，平时本国公待你如何？”

  陈敬急忙道，“若不是潞国公提点，此时下官还不知在何处苟且偷生。”

  侯君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贪墨抚恤一事东窗事发，你可愿意替本国公担下罪责。”

  陈敬眼珠一转，自己跟着侯君集众人皆知，即使东窗事发，陛下免了侯君集的官职，也不至于让自己丢了性命，何必担下如此滔天罪恶。

  侯君集见陈敬不说话，便喝道，“本国公好心与你商议，但是你若不愿，本国公必定倒台，但是倒台之前灭了你的族人还是可以的，若是你担下罪责，今后你的族人自有本国公照拂。”

  陈敬此时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自从入职兵部，事事小心翼翼，生怕犯下一点过错，自己从一护卫一路走上兵部六品官何其不易。

  陈敬叹息一声，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自己没得选，只能担下罪责，本就是为了家人孩子而努力上进，可若害死全家自己活着或者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此，陈敬也只能无奈的看着侯君集道，“潞国公，下官担下了。只望潞国公能够多多照拂下官的族人。”

  侯君集顿时眉开眼笑，“你且放心担下罪责，你的家人孩子本国公自会好好照拂。定不会让他们受罪。”侯君集见陈敬已愿意担下罪责，自是什么话漂亮说什么话。

  接下来侯君集将一应事务交代给陈敬，便不再多说，让他自去长安府衙认罪，银两会有人存放在陈敬家中后院。

  李靖看着陈敬如此百般配合认罪，不用想定是事先交代好了，“陈敬，你可知这乃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按实交代你还有些许机会，但若如此，必定会抄家灭族。”

  陈敬一听顿时吓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只是还未开口，侯君集进来了。

  侯君集进来后缓缓道，“江夏王，卫国公，莱国公，此人在兵部一向尽职尽责，只是一时犯了糊涂，不知能否通融一二放过他的族人。”

  杜如晦看着侯君集道，“不管以往如何，如今贪墨抚恤金，导致阵亡将士家破人亡，岂能轻饶？你也是朝廷重臣，位列国公，如此这般往复，今后哪儿还有将士为朝廷卖命？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能不懂？”

  侯君集无奈道，“莱国公，此事已经过去，我愿替他陈敬拿出银两补贴阵亡将士，只求能放过他的家人。”

  李道宗听到侯君集冠冕堂皇的话顿时来了脾气，早些干嘛去了。如今柳尘已与侯君集闹到此般地步，将来自己女儿嫁过去不用想，也定会被侯君集一同恨上，随即生硬的说道，“此事求我们无用，去求陛下吧。”

  侯君集一听看向李靖，毕竟以往曾在李靖手下冲锋陷阵，只是李靖看都没看他，于是只能作罢。

  颇为无奈的道，“那请三位国公择日再审，容我去见过陛下再说。”

  李靖顿时一拍惊堂木，吓得侯君集一哆嗦，“谁给你的权利阻止我等调查？”

  侯君集顿时脸色难看，万万没想到李靖会如此不给面子。

  李靖看着陈敬再次说道，“陈敬，本将军再问你一遍，认还是不认。若是认了，此刻便派出人手，抄家灭族，此案也就算了结了，到时你再有任何冤屈，也与我等无关。”

  侯君集一看李靖越来越威严，一副查个水落石出的模样，只能犟道，“卫国公，陛下是让调查此案，但是没有说如此快便抄家灭族吧？真的不能给我一个面见陛下的机会？”

  李靖一摆手，喊来护卫，“无关人等轰出去，谁让你们放人进来的？”

  侯君集顿时脸色难看，但也无奈，只能转身退了出去。

  李靖缓了缓语气道，“陈敬，休要抱有任何希望，陛下不可能答应他。他犯了事最多免了官职，而你若犯事抄家灭族必不可少。”

  陈敬深思良久，情绪逐渐崩溃。

  杜如晦道，“你思索清楚，若是认了，就再也不要想着翻案，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陈敬一听这才缓缓开口，“不知诸位大人能否保住小的家眷？”

  李道宗直接开口，“本王保你家眷无事。”

  陈敬哭诉道，“潞国公威胁小的，小的若不担下定杀了小的家眷。小的没得选，一辈子辛辛苦苦都是为了家眷。小的哪里敢贪墨那么多银两，小的深知脚踏实地才能长久啊。”

  杜如晦看着李靖，李道宗缓缓道，“江夏王，卫国公，带着此人面圣吧。”

  二人一想，也罢，由陛下定夺吧。

  三人带着陈敬出了府衙，在一众护卫下向着宫中走去。

  李道宗也没忘了答应陈敬的事，对着身旁的护卫道，“率领好手去保护好陈敬的家眷，莫要遭了歹人毒手。”

  “是王爷。”

  陈敬顿时热泪盈眶，“小的多谢江夏王。”

  ...........

  李靖说的没有错，李世民不可能答应侯君集。

  侯君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跑到甘露殿面见李世民。

  护卫禀报，但大殿中并未传来允许他进去的声音。

  护卫走了出来，站立原地。侯君集顿时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急忙离开甘露殿，赶往府中。

  李世民也是一头雾水，不应该啊？他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侯君集早已准备好了两个计划，这只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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