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天边果然下起大雨，一阵雨下的又急又大。

  孙家面摊多摆了一会儿，也确实多卖出去几碗面，只是还未来得及收摊就下起大雨，三个人连同餐车食材都淋湿了。

  孙小头骂骂咧咧，孙大娘嘴里也埋怨儿媳妇怎么不早点提醒他们，害他们都淋湿了。

  孙小头媳妇很冤枉，她分明看着珍面馆回去，她也想早点回去，孩子又闹腾，是她婆婆心狠，想多卖几碗面才拖着不走。

  她护着孩子还推着餐车，尽管耳边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词，她依旧一言不发。

  等回到家，三人都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靠近年尾的雨下的冰凉，空气中的寒气也似乎增加了几分。

  老宅众人都待在厨房，灶台里还有烧过柴火的余温，几人都围坐在一起，听着外面雨声风声，闻着屋里饭菜的飘香。

  花叶蓁今日依旧炒地蛋丝，这是宋玉点名要吃的，除此之外，她还焖了红烧地蛋块，给每人饭上都浇了一勺。

  浓郁的汤汁和闷的绵绵的地蛋，再和米饭混合在一起，光是这碗饭就让人食欲大增。

  “这是什么搭配，太好吃了。”顾易说道。

  花叶蓁说道：“且叫它地蛋盖饭吧。”

  “地蛋盖着饭，十分贴切，四娘有才。”周明明也说道。

  花叶蓁做的饭被喜欢她也十分开心，她说道：“喜欢就多吃一些。”

  “我还要一碗。”宋玉举着碗说道。

  顾易更靠近灶台，自觉接过她的碗说道：“我帮你盛。”

  花叶蓁看着宋玉笑道：“小玉吃那么多，那明日长那么高！”她手里比划了一下。

  她又不是植物，怎么能长这么快！宋玉知道她在哄自己，也十分配合的笑道：“长大了就能帮四娘的忙了。”

  花叶蓁应道：“好。”

  顾易将碗递给她，还小心的嘱咐“小心烫。”

  顾青闻言看了一眼顾易，这小子这么贴心，怎么不见他帮自己添饭呢！

  顾青与花叶蓁到底男女有别，又加上他是宋珏师父的原因，他一直都独自坐在一旁，经常看着他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时常也想加入进去。

  “帮我盛一碗。”顾青对顾易说道。

  顾易看他一眼，说：“爹，你说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

  顾青骂了一句，“臭小子！”

  花叶蓁示意宋珏，宋珏会意，忙接过他手里的碗说道：“师父，我帮你盛。”

  顾青这才脸色稍愉，心道还是丫头好，贴心，臭小子就会用他的话堵他。

  吃过晚饭，雨也歇了，顾青回祖宅，花叶蓁则和宋珍烧了两大锅水准备给所有人泡脚。

  顾易和周明明两人一个盆，宋珏和宋玉用一个盆，宋珏的脚浸泡在热水里的时候，感觉浑身的经络都开了。

  腿上的酸疼也似乎缓解不少，她看向花叶蓁，她撑着下巴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又露出开心的笑来。

  她不禁觉得，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而回到祖宅的顾青，孤零零一个人，他点了烛火，烛火昏暗，照了墙上鹿角的影子，他想到什么，拿起鹿角走出门外。

  二爷的人都在老宅，他悄声靠近老宅站在树下，树上的人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顾青说道：“带我去见二爷。”

  那人抬眼看了顾青一眼，不敢推辞，道了声是。

  两人施展轻功走了一段，顾青瞧着这不像是去镇上的路，倒像是往山上的路。

  他问道：“二爷在山上？”

  那人不敢多话，只道跟着他就是。

  两人一路沿山脚跑，又往山上飞了一段，终于来到一处院落前，顾轻抬头一看，牌匾上书山中别院四字。

  他敲门等候回应，等里面的人看清他是谁，忙请他进来，自去禀报。

  不一会儿，沈确来领他去见人。

  顾青沉住气跟着沈确往厢房走，他与二爷相交不多，也是不敢多相交，他是中立派，相交多了会让人觉得他站队。

  但他既然知道了二爷在此处，不来拜见又显得礼数不周。

  于是纠结许久的顾青还是拿着礼物前来拜见二爷了。

  山中清静，周禛正在与自己对弈，屋内烧了炭，他也还是裹了大氅，听见顾青的脚步声近了，主动道：“顾兄来了。”

  顾青不敢担此称呼，直呼不敢，又真诚请罪，来清水村多日，一直未拜见二爷，二爷千万见谅。

  周禛摆了摆手道：“在外无需多礼，你既称我二爷，就该明白我的意思。”

  顾青称是，送上自己的礼物。周禛淡淡瞥了一眼，见是一对半人高的鹿角，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里竟有这种东西。

  “不成敬意。”顾青说道。

  周禛打量着他，他身穿粗布衣裳，胡子也许久未刮，但身上隐隐带着饭菜的香味。

  “能找到这样的东西，顾兄有心了。”周禛依旧是语气淡淡的，语速也不快，但平白给人压迫感。

  顾青笑了一下，说道：“鹿角非我寻来，而是我偶然所得。”

  “哦？”周禛表示有兴趣知道。

  顾青继续说道：“是我小徒弟的拜师礼。”

  周禛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徒弟？”他笑了一声，一时竟也好奇，这地方究竟有什么魔力，周明明要藏窝在这里。

  从来不收徒弟的顾青也罕见的收了徒。

  但周禛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既如此，他的功夫也劳烦你了。”

  “这......”顾青犹豫着，周明明无论是习武还是读书一直都有自己的师傅，所以尽管他来了一阵，也不敢贸然称师去教他。

  “他有意见，就让他来跟我说。”周禛看着他说道。

  顾青还是应了下来，“是。”

  从山中别院出来，顾青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二爷不愧是二爷，光是与他在一处房间里就已经让他感到压力。

  他迅速离开，离开时又回头看了别院一眼。

  周禛继续独自下棋，棋子却久未落下，他的目光看向那对鹿角，静静打量片刻。

  沈确见状上前说道：“主子，天又冷了，要不要给公子送些御寒衣物？”

  周禛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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