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倒在地，泪水如同潮水涌出，哽咽的喊道，“爷爷…我回来了，林东回来了。”  说罢深深将头叩了下去。

  站在门外的众人脸上更加的悲痛，氛围变的很压抑。  片刻后，老爸从屋内走了出来，招呼陈叔他们说道，“几位可以进来了。”

  说话间，看到了我跪倒在地上，老爸先是一愣，随后就快步朝我走来，伸出那双粗糙的双手把我扶了起来，只见老爸双眼都已经肿了起来，沧桑的样子是那么的明显。

  “儿子，你回来了。”

  “嗯…，老爸，我回来了。”

  “一块进来吧，再看看爷爷。”

  在老爸的带领下，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陈休老爷子跟陈叔还有一众师兄也跟了过来。

  掀开挂在门口的挡帘，是一片跪倒在地上悲声痛哭的亲人们，爷爷就躺在中间，并换上了新“衣服”，脸上很是苍白，紧紧闭着眼睛。

  老爸走到一边让出位置，给陈休老爷子他们一个看爷爷最后一面的机会。

  在进入屋内之时，老爸将我带到老妈身旁，地上铺着很多草席跟稻草，就像小时候记忆里，大伯父办的丧事一样，我跪在爷爷旁边，思念如细丝逐渐拉长、堆积。

  ……

  陈休老爷子看到没有动静的爷爷，泪水一下就从脸上滑落，哽咽的呼喊道，“林老弟，你怎么不等等老哥哥我啊，唉…，多年不见，你老了许多啊…。”声音逐渐变小，仿佛是在跟爷爷倾诉。

  最伤心的莫过于陈叔，生前爷爷不愿与他相见，临死也没能再对饮一杯清茶，直到成为了一具尸体才有日月同天时。

  爷爷的客厅不大，人多了自然挪不开脚步，老爸招呼亲戚们往旁边让一下位置，陈叔才焦急的探出身子，耳边还有陈老爷子的嘀咕声时，陈叔就嚎啕大哭了起来，“老哥，老哥哥啊…，都是我的错啊，我没能保护好你。”  紧接着就扑通跪在了地上，那一刻我看到了陈叔的苍老，彻彻底底的苍老，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还有眼神里的慈祥。

  当时没明白陈叔为何要说这些话，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我才深知这并不是简单的生老病死。

  在陈老爷子跟陈叔他们一行人停留了一会以后，就在老爸的护送下走了出去，陈叔满脸泪水的回头探望，眼神中尽是悔恨跟不舍。

  而陈休老爷子则是不断的摇着头，时不时的叹着气，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什么，因为周围都是哭声，根本听不清楚。

  ………

  爷爷这个年龄，在北方应当属于喜丧，但是在南方，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地方里，属于正常的白事，唯一不同的是需要停棺两天，棺上点七星灯。  但奇怪的是爷爷的棺材并没有按照这样的方式进行，而是在下午之时，棺材就送了过来。

  陈休老爷子他们并未离开，仿佛是为了等待这口棺材的到来。  不多时，陈休老爷子就拿着透明的胶状液体，一分一毫的刷在棺材上，这也是我从屋内出来时看到的。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去多问，只见陈叔就站在旁边给老爷子递东西，其他师兄的站位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做法事一般。

  眼前这些诡异的画面，使我眼角都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棺材整体都刷上了那种液体，风干凝固以后，通体就变成了深棕色，而且泛着微微的红色。

  “入棺…”陈休老爷子站住身体抬头高喊，左手还拿着装有液体的碗具，右手同样也还拿着刷子。

  声音落下，众师兄一拥而上站在棺材前，形成一个包围圈，每个人脸上都严厉无比。

  师兄们穿着深蓝色的布衣，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起棺！”陈休老爷子沉声道，陈叔就快步上前，手中捏着法印，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就快速在棺材上比划了一番。

  在场一片寂静，屋内的哭声也停了下来，挡住门口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了爷爷那双惨白的双脚，还有小声抽泣的奶奶。

  我心中升起无数的问号，老陈叔神情如此严肃，难不成是在做超度的法事？可这样未免也太早了一些，应该是下葬以后举行为期三个月的法事，才是超度。

  但陈叔他们那样的做法，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

  随后，众师兄就一并发力，将棺材抬了起来，迈着沉重的且缓慢的步伐往屋内走去，爷爷家的门有些小，所以只能是一前一后的抬棺入屋。

  我本来想上前搭把手，但被陈叔伸手拦住，他轻声的跟我说道，“林东，家属不能抬棺，让师兄们来就行，一会你就先在外面待着吧，等你爷爷入了棺在进去。”

  我趁此追问道，“陈叔，刚才是在做什么法事？”

  “没什么，不要多想。”

  “那…”

  “好了林东，不用再问了，先给你爷爷入棺吧。”  陈叔打断我说道，根本不给我过多询问的机会，说罢就转头继续看向正在抬棺的众师兄。

  片刻后，棺材抬入了屋内，陈休老爷子跟陈叔紧随其后走了进去，帘子也被放了下来，屋内依旧是一片寂静。

  不多时，老爸就将屋内的众人带了出来，帘子掀开那一刻，我看到了棺材放在爷爷的旁边，陈叔正一脸凝重的看着地上的爷爷。

  见老爸出来，我急忙走过去拉住追问道，“老爸，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爷爷入棺家属不是应该在场的吗？”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按照习俗，白世入棺、长子抬头、兄辈撑腰、女不在场。

  意思就是说家里如果有长辈离世，作为长子或者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时，要负责去抬头的部分，长辈的兄弟们要负责抬其他地方，也被称为撑腰。至于女不在场自然是不适合，第一是怕被吓到，第二是怕阴气太重，让尸体出现一些奇怪的反应。

  ……

  老爸红着眼看向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都一样，没事。”

  老妈跟姐姐正扶着奶奶，还未无暇与我说话，其他伯父也都有些年迈，更是头发凌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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