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华夏人野呢？”

“原本等级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礼法上直接写好你吃饭要用什么容器，你家最多养多少小蜜。”

“可规矩坏了之后，那大家也就都不介意了。”

“问题是如果仅仅是贵族们不介意，这个事也不是不能平。”

“奈何更多的平头老百姓看到了之后，或多或少就会有点想法在。”

“诸侯把王干碎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能把诸侯干碎？”

“我说过的，许多事你要交给时间。”

“一开始没那么大的能耐没关系，这世界总会给出相应的剧本。”

“比如说铁的大规模冶炼。”

“你可能总会听到生产力发展会带来时代的改变，但如何改变书本没有教你。”

“你可能也学过正是因为铁犁牛耕的大规模运用使得华夏脱离奴隶社会，但书本没有明着告诉你，铁也可以打造成便宜耐用且强大的武器与护甲。”

“许多东西是不会明着教你的，但只要你有心，依旧能学到你想学的东西。”

“那你有没有想过，铁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呢？”

“仅仅是在军队中大规模的运用吗？”

“不是，是最普通的农民也有了使用金属的可能。”

“这可是书本告诉你的。”

“但是你没想到这就不能怪别人了。”

“那么再扩展一下思路，你是一个农民，你日子过得不太好，你那边的里长成天欺负你，甚至你还得去服徭役白干活。”

“有一天出了意外，你感觉你得迟到了，而规定是说你迟到你就得死。”

“如果在铁器普及之前，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手里的东西只有石头做的农具，虽然重量不小，但你对比了一下那些武卒身上的盔甲与武器。”

“逃跑也不是完全不行，可要是真跑了那你家里人就遭老罪喽。”

“思来想去，你也只能盼着再走慢点多活几年。”

“然而现在呢，你手里虽然也只有一个锄头，可那锄头是铁头的，甚至磨锋利了之后还能砍进兵卒的脖颈。”

“再后来就有了那句熟悉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你越了解历史，你就越能感受到这句话的含金量。”

金言叹气说道：“起义虽说可怕，但如果人民连起义的胆子和机会都没有，那他们的国名前面多个古字也是能理解的。”

“对了，你知道狐狸怎么叫的吗？”

白羽当即回答：“大楚兴，陈胜王。”

金言一愣：“你咋知道的？”

白羽嘿嘿一笑，没多说什么。

金言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职业道德，没有选择多追问。

他继续说道：“可惜，大泽乡起义只是昙花一现，并没有对这个国度造成太大的影响。”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他们也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因为生产力的大头依旧捏在贵族的手里。”

“纵使秦朝盛极一时，可依旧没有做到尽善尽美，否则项羽那小子就不会真有造反的能耐。”

“从汉朝开始，虽然传统意义上的贵族被削弱了许多，但还是那句话，谁掌握了生产力谁就是贵族。”

“门阀也就从此出现，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

“可惜陈胜吴广开了个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即使不方便明着说，却也刻在了华夏人的DNA里。”

“这个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隋朝的时候，事情就又有了改观。”

“科举制度的出现。”

“教科书上的说法可能有些过于委婉了，甚至说出了那句天下英雄入吾彀中。”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金言带着笑容看向白羽：“为啥要笼络天下英雄呢？”

白羽眼睛发亮：“因为管不住了？”

金言点点头：“这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

“依旧用辩证的眼光看，我说的东西也不可能全对，最多是提供一个思考的角度。”

“古人虽然落后，但古人依旧在发展。”

“就好像我们分析历史问题也一定要考虑当时的生产力是一个道理，陈胜吴广之所以失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大部分的生产力属于上层阶级。”

“之后的年月里，生产力也依旧在不断地进行着迭代与进步。”

“毕竟农耕时代嘛，你地里能打出多少粮食，你就能有多大的势力。”

“虽然说后来乱七八糟的事情依旧许多，可从发展的角度上来看，华夏各方面的参数依旧是在不断上涨的。”

“长到隋朝的时候，这个事情来到了某个尴尬的引爆点。”

“而引爆点的主要方式，不仅仅是各方面的军阀割据，也是因为世家门阀的发展到达了某个顶峰。”

“南北朝，这个在历史书上一笔带过的朝代，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就是一帮掌握了生产力的新贵族们进行的妙妙小游戏。”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与远古时代部落征伐的本质大抵类似，南北朝一帮世家门阀打死打生，你方唱罢我登场，炼出了新的怪物。”

“杨家和李家。”

“对应着隋朝和唐朝。”

“隋唐时期的历史不需要多讲，没有华夏人不知道这俩朝代，但大多数华夏人不知道的是，隋唐时期是高门大户最后的辉煌。”

“你也可以说是回光返照。”

“杨家本身就是高门大户，而李唐集团本质上就是一堆勋贵的利益共同体。”

“虽说他们的出身依旧很高，但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自耕农的存在也无法被忽略。”

“忘记说，其实门阀制度是十分封闭的，底层的人几乎没有上升的渠道。”

“二十四孝里的故事，现在看起来极为抽象，但如果你要是把它们当成给自己家孩子积攒名望以后好做官，那就好理解了特别多。”

“可还是那句话，生产力。”

“面对一帮逐渐管不住的平头老百姓，一个个吵着要更好的生活，如果你是他们的领导，你会怎么做？”

白羽想了想：“堵不如疏？”

金言淡淡点头：“所以才有了科举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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