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玄衣坊养了一只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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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灰调的东方起初浮现出鱼肚白,渐渐地又泛起红晕,像是天空小酌了几杯;慢慢地,赤色的朝阳在金光的簇拥下,徐徐升起;不到片刻,却调皮地钻进云里,在柔软的云床上小憩了会儿,忽而,它又打了个滚,一个鲤鱼打挺跃出了云端!
霎那间,人间遍地是艳阳。
整个洛阳,最为壮观的日出就数临江崖底了。这里地势险要,两壁相对,一线生天,太阳就像从深渊里冒出来的。待到日上三竿,光芒四绽,崖底的钟乳石林大放异彩,抢夺天工。
“坊主,沧溟的人来信了。”
晨曦里,不晚仍穿着一袭深黑衣,她修长的身段被衬得十足飒气。
南叙淡淡地饮着茶,一团团氤氲的雾气从唇边飘散开,竟生出醉生梦死的滋味来。她搁下杯盏,微微地后躺,整个人慵懒地靠在白貂椅里,良久,缓缓地抬起了黝黑深邃的眼。
这副姿态比起在卿府寄人篱下的日子,确乎是天上地下,大不可同日而语,也难怪她眼下是如此享受了。
“嗯,都说什么了?”
她的声音是冷的,再热的茶也暖不上。
“说是新的货已经入京了,让咱们的人去老地点提。还有……”
不晚抬头查看了一番南叙的神色,这才接着道:“这批货价比年前的还涨了不少。”
“知道了,这次还是你去办。”
南叙倒不把涨价的事放心上,她要的是上好的东西,毕竟玄衣坊拿它的用处非同小可。
再者,玄衣坊做的虽说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买卖,但产业也实在地遍布了洛阳城。
从京城第一的「花满楼」到数十间规格大小不一的赌坊,各家的掌柜在明面上互不通往来,实际上却都是玄衣坊的分支脉络。
除了这些铺子,玄衣坊还从事些倒卖流民的勾当。凡略有姿色,一律输送到「花满楼」;少壮男丁,皆卖至大户的人家做苦力;年老色弛的,全安置到各处的赌坊里打杂。
因此,玄衣坊不缺财富。
“人回去了吗?”
南叙想了想,忽而问。
“还没有,他们每回来京,总会在小住上半把月,白日在「金钩」玩注,夜里就歇在「花满楼」了。”
不晚据实答,只是言辞里多了些许的鄙夷。
她对那帮南蛮之地来的外族人,实在不屑。
“呵!”
南叙听着,若有若无地哼了声。
她倒不在乎这些外族人在京城怎样个享乐法。父亲还在时,每与沧溟人买卖交易,都会带上她,因此那帮人的荒阴脸面也算见过了。
“恕属下多言,”不晚顿了顿,沉着嗓子道:“咱们与沧溟在生意上的往来已久,可这些年他们要的价钱是愈发地高了,这样下去……”
“那就从「花满楼」匀一份出来便是了,再不济,你去「金钩」和「银钩」的账库取。”
南叙直截了当地打断她,语气中似是不满。
她心里惦记着,玄衣坊再富甲,金银山也是禁不住沧溟这群蝗蚁的。
可正是这等蛮夷之地,不仅盛产一种名为天仙子的植被,还在沧溟人独特的加制下,产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仙散”。
这种草药或融于水,或碾成末、滚成丸,色艳,味香,食之,使人倍感精神之抖擞,气力之无穷,日夜颠倒而不知倦。
但吸食者一日不服药,轻则乏力无神,重则窒息濒死;三日不服,如万箭穿心,四五日可置人死地。
玄衣坊自开门立户以来,便是靠沧溟人手中的“天仙散”胁迫、操控人力,为之开办赌坊暗场,大肆敛财,更创立“玄冥榜”,以“天仙散”养着万千死士,做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
如此种种,莫有用不上“天仙散”的地方!即便沧溟人坐地起价,连年加收,她南叙都忍了。
“我的好姐姐,你可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巧铃般的娇笑从洞府外飘来。
“……………………”
不晚听了,默默地退下了。
来者乃玄衣坊老坊主南天的第二女,南飞燕,其人形似侏儒,长相幼态,年方十七,看着却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正是这个缘故,自南天在世便从未让她插手玄衣坊之事,甚至于世人都鲜少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女儿。
“姐姐!姐姐!”南飞燕一边蜜罐似地唤着,一边撒着欢蹦到南叙的跟前:“我的好姐姐,此番回来所为何事哪?!”
“你快与人家说说吧!人家在这里待得甚是寂寞呢!”她嘴里“好姐姐”长、“好姐姐”短地叫唤着,两只脚也像踩着风似地轻盈。
南叙却只漫浪看一眼,不似南飞燕来得热烈。
良久,她缓缓开口道:“你不是有阿奴陪着吗?有他在,何愁玩不出花样来?”
“哎呀~姐姐~人家才不想提他呢!”南飞燕娇滴滴地努起嘴,嗔道:“我便是养只会咬人的狗,也比他只会摇尾巴有趣多了!”
“………………”
这个妹妹除身形相貌不同常人,就连秉性也是极怪异的。
南叙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心思缜密如她,竟也不曾摸透这个妹妹的心思,大抵那就是一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刺玫瑰吧!
“好姐姐,你还没回答人家的话呢!如今正值隆冬至春,乍暖还寒,冰雪未消,数山路最为难走,姐姐你如今身子重,为何还专程回一趟?”
南飞燕柔媚无骨地趴在南叙的腿上,复抬起她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轻轻地在人的手边婆娑。
“你只管吃好、喝好、玩好便是,何时起关心其他事来了?”
南叙并不疏远飞燕的示好。
骨子里流的血哪怕在水里也还会融,何况是眼前这么个娇嫩欲滴、柔筋媚骨的可人儿?
“姐姐不说也罢,哼~人家又不是没听见——”
南飞燕傲娇地巧笑着,她那双忽闪的眼眸里跳动着奇异的光。
“不就是沧溟人站到咱玄衣坊的头上来拉屎吗?”
“飞燕,你怎能这样说话?”
南叙像闻着味似乎地掩了掩口鼻,微微地颔首。
“我的好姐姐,那帮蛮夷当众脱裤子你都能忍,人家放个屁,却是不能的。”南飞燕说着,咯咯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目色凄厉地阴下脸:“要我说,那些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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