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看不惯我的人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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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这世上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今日又多你一个
老榕树上挂满了大红灯笼,一个个像小精灵似地左摇右摆,数不胜数,美不胜收,煞是好看。
羞答答的灯笼姑娘啊,她用身体燃烧释放了光与热,宛若九天上散落在人间的星星,霎时,卿凤舞身后是遍地红光。
“哼!”白雪凝张扬地直视卿凤舞,干净的眼眸里充斥着挑衅的暗流:“那就出谜面吧!”
“听好了——风里来又去,无头又又无尾,岁末年尾回——白姑娘,请吧!”卿凤舞拨开手边的灯笼,它是正四方形状的,每个面都贴着一朵金黄色的小花,手柄上刻着两条呲牙咧嘴的青龙,在灯笼芯摇曳的烛光里,顿显栩栩如生,生机盎然。
“你很嚣张。”白雪凝粉妆玉砌般的脸蛋上忽闪过几分郁闷,她似笑非笑地说:“一定有很多人看不惯你吧——”她嗔圆的杏眼里光芒四射,如同月明般皎洁,又似星光般活泼。
“这世上看不惯我的人是多了去了。”卿凤舞妙曼地回身,冲着她莞尔笑道:“看来今日又多你一个。”
“我可没这么说。”她狡黠地笑起来,铜铃般的声音跃然而起:“相反,我就喜欢你这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性子——字谜我是猜不出来了,但你这个朋友我白雪凝交定了——敢问阁下大名?”
“我方才已说得明白——萍水相逢,不留姓名。”卿凤舞淡淡地回应她,转身就走,红紫渐变染花裙摆像热烈的花瓣似地绽放开。
没想到,叶宛伸手拖住她,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凤舞姐姐,你就告诉她你的名字嘛!”
“…”卿凤舞看着那张天真的脸庞,啼笑皆非:“这下还用得着我来说吗?”
“原来如此!”白雪凝闻言,一拍脑门,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风里来又去]是[凤]字,[无头又又无尾]乃是无衣去底,而[岁末年尾回]是舛,[舞]——凤舞!”
“你在这里作甚?!”一名白衣男子冲将上来,拉着白雪凝就要走:“快随我回去了!”
此人目光澄亮,黄豆似的眼珠与白净的脸庞相得益彰,面目清秀,只不过神色有些不合时宜的慌乱,如同一池静水中荡起了涟漪。
“放手——”白雪凝节藕似的手腕处红了一大片,她嗔圆着杏眼嘟囔道:“白既明,你弄痛我了!”
“走——”那个名叫白既明的人压低了嗓音,眼神躲闪地埋伏在白雪凝的侧颜里。
这双眼——于卿凤舞,似曾相识,一时间又想不起,就如同细风拂面,似有似无——是谁呢?
卿凤舞心中不由得有些许狐疑,而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似地埋低头。
“哎——”白雪凝话未说完,就被拖走了,随着那个人的背影瞬间埋没在人海里……是他!卿凤舞满目惊愕。
蓦然间,一个黑衣蒙面人影从她脑海中闪过,微黄的眼瞳,清澈的声线,正是那日擅闯卿府,假借刺杀之名引自己去访问墨白的人。
此人既属长生阁,那么,白雪凝也是了,倘若自己与之亲近,兴许还能够揭开墨白的身份,扭转被他掌控的局面,化被动为主动,反败为胜,犹未可知。
想到这,卿凤舞心里发出低笑。
“凤舞姐姐,我们去前边看看吧,那好像在舞龙狮!”
叶宛红润有光泽的樱唇微微地撅起,恰似芳泽,她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上镶嵌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如同蕨类草下虚掩的湖泊,而发束上的红丝带随着她的摇头晃脑更加的飘逸灵动。
卿凤舞被她拉拽着前行,挤在茫茫的人海之中。耳边的锣愈击愈紧,鼓愈敲愈密、人愈翻愈险、狮愈跳愈高,踢跳翻蹬、立卧滚抖、勇猛憨厚、惊险逗趣,那雄狮见青、喜青、望青、探青、采青、吐青,静如灵猫伺鼠出穴,动如猛虎擒羊敏捷,霎时,赢得满堂喝彩。
锣鼓喧天,龙腾虎跃,而卿凤舞心思全然不在此,设法到御史府中探个究竟才是。
雨过方停,地面泥泞,灰黄的稀泥像蜡彩似地盘踞着,她轻轻地松了松提着裙裾的手,任由那七彩祥云镶金边的摆子从洼地里拖过。
“哎呀——”
卿凤舞佯装作心痛的模样,皱起轻柔的眉头叹息道。
“怎么啦?”
叶宛闻声转头看她。
“不小心把裙子给弄脏了。”
“这可怎么办——”
“我回去换身衣裳便是。”
“眼下齐王府宾客盈门的,你这样走进去哪里行?”
“说得也是……”
卿凤舞失落落地抿了抿唇。
“你去我屋里挑一件换上吧!”
叶宛她眼若流星地笑起来。
“能行吗?”
“咱俩高矮胖瘦一般无二,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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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府。
砖筑院墙,砌筑斗拱,重廊复殿,层叠上升,贯穿青琐,气势磅礴。后花园之中,一座巍峨高耸的佛香塔八面三层,踞山面湖,统领全园,它脚下盘踞着蜿蜒的绿河,犹如一条翠色的飘带,萦带南北。
卿凤舞在叶宛的屋子从里边栓了门,从后窗里翻出来,像轻风似地穿梭在御史府中,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事簿所。
游走在缥缈如烟海的卷宗中,对身怀武技的她而言易如反掌,颇有身轻如燕、雁过无痕的意味。加之自小博览群书,因此练就了一目十行的好本事,不出半晌,过半的案卷已被卿凤舞逐个翻阅。
直到那封书信闯进她眼中。
它老旧得泛起微黄,在稀薄的日光下蜷缩着边角,像一个藏起来的秘密,散发着陈年的气息。
卿凤舞飞快地抽出信笺……
这是前太子与齐王府的私信!
顿时,犹如有五雷轰炸在我头顶,它顺着全身脉络而下,劈入五脏六腑,血液心肺。
循着这封信的笔墨,陈年的真相沉重得像一座撼动的山,似是要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噗——”
窗外,雀从枝起。
卿凤舞猛地回过神,一把将信藏于袖中,悄无踪迹地从事簿所溜回了叶宛的闺房里。
“砰砰——”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里夹带着她铃铛似的悦耳的声音。
“凤舞姐姐,你换好了吗?我给你泡了壶姜茶来驱寒。”
“哦——我没挑到合身的——”
卿凤舞环顾着床榻上白的粉的各式衣裳,冲将上去胡乱地看选着。
“我进来帮你看看可好?”叶宛轻轻地笑起来,更比春风轻柔。
“好!”卿凤舞理了理衣袖,将信件藏得更稳妥些,定了定神,这才走过去打开门:“这么多衣裳,看得我眼睛都花了——哪一件都好看极了,可我又只能够选一样,太难了。”
“这有何难?你生得这般好看,随便穿哪件都可以啊!”叶宛笑盈盈地走进来,选了件白底红梅的苏缎衫给卿凤舞:“我觉得这一件就很好。”
卿凤舞看着叶宛干净的眸子,心中不由得聒噪地翻涌起来了,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着、盘踞着,每一口都咬出鲜红的血,每一下都带着罪恶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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