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坠入裂缝的瞬间一道金色的传送门率先将他拉走。

平稳落地后，杜兰就已经来到了他熟悉的卡玛泰姬，面前正是身穿黄袍的古一，她的眉眼依旧慈爱，只是身形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加纤细了些。

“看来我赶上了。”

再次见面，古一只是笑笑，眉眼舒展着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放松，也许是因为对面的人是她亲手带大的。

虽说因为触发了时间悖论那段经历已经被修正，但是古一仍旧记得自己一点点抚养对方长大，教导对方魔法知识，将他培养成自己最骄傲的弟子。

这些不是一个自动修复就可以抹除的，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羁绊，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

“我以为我又要再次死去了…不过还好，又一次化险为夷了。”

从空间裂缝中捡回一条命，杜兰精神一时间有些恍惚，那种身体和灵魂几乎都要被撕裂的痛苦再次回忆起来后，杜兰没有人打了个战栗。

果然有些痛是无法忘记也无法抹去的，他当时是怎么坦然接受的，可能是不知者无畏，反正现在杜兰是不敢再踏入那里了。

他不想再受伤，更不想面对死亡，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生活，就算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世界在针对他又如何？

这不是还没弄死他吗？

“要重游一下卡玛泰姬吗？”

古一没有接他的那就化险为夷，反而唇角带笑的邀请对方在卡玛泰姬逛逛。

对此杜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有些无奈。

“我记得那里会将黑魔法排斥在外，我体内的混沌魔法，加上他，在卡玛泰姬逛貌似不太合适吧。”

所以杜兰已经准备好，让对方给自己开个传送门送自己回家了，毕竟那里确实不太适合他过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往卡玛泰姬跑的原因之一，不是他不想来找古一，只是黑魔法是会被白魔法排斥的。

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杜兰一直以来也没有尝试过进入这里，再加上还有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即将入学，杜兰是一点在这里闲逛的心思都没有。

“你可以和他对练。”

“黑魔法真的可以进入吗？”

还好还没超过两分钟，杜兰决定撤回自己刚刚的话，并且在确认可以带着格勒莫里一起去后脸上的笑容都凝实不少。

和现在还没有学会多少魔法的史蒂芬对练啊～

他会秉承着切磋第一，“友情”第二的原则好好帮对方更好的领悟魔法的真谛的～

“当然可以，毕竟你身体里不是还有白魔法的那一部分吗？”

古一显然也被杜兰的变脸逗乐语调染上浅浅的笑意。

“那我呢？”

趴在杜兰肩膀上的格勒莫里默默举手，他身上又没有白魔法，为啥要把他放进去……

当然他才不是想进去呢，只不过是好奇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人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居然只凭借一句话就让杜兰改变主意，不会又是什么难缠的家伙吧？

想到这里，格勒莫里反倒是希望古一说他不可以进去了，那样的话他的主人绝对不会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的。

到时候什么对练，什么难缠的家伙通通闪到一边，他是最重要的那个。

突兀的声音将古一的视拉到他身上，相较于杜兰，她的眼神那样平静，眼波流转间，脸上扯出一丝浅淡的笑，礼貌中带着些许疏离感。

“你不是品尝过他的血液了吗？那里面包含的力量足够你在卡玛泰姬行走了。”

“……”

莫名的，格勒莫里有一点点后悔当初的冲动了，他就不应该和杜兰的父亲较劲的！这下反而错失了一个可以带着杜兰离开的理由。

想到这里，格勒莫里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由于是趴在杜兰的肩膀上，视线受阻的原因杜兰只能看到他耷拉着的脑袋，还以为他是担心安全问题。

回想起对方的惜命程度，杜兰的唇角弯弯，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双眸子藏在睫毛下随着这个动作变得若隐若现。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跟随物，况且一心一意不会背叛，杜兰当然也不可能放任别人欺负他。

大概是因为之前从未获得真正的自由，导致现在的杜兰对自己的东西都有一种独特的占有欲，因为那是他真正拥有的，完全属于自己的。

而恰巧，格勒莫里也算在其中。

“……”

莫名的，格勒莫里的尾巴甩了甩，原本郁闷的情绪好像被一把刷子刷的一干二净，整个人显得都精神了不少。

当然他也没忘杜兰留下来的原因，换了个姿势坐在杜兰的肩膀上，冷脸注视着每一个可能让杜兰留下的嫌疑人。

由着古一的带领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组合在还在修行的法师中格外显眼，尤其是他们两个身上都带着黑暗魔法的气息。

在这个白魔法圣地，出现黑魔法的气息本身就不同寻常，更何况还是由古一带来的，那就更非比寻常了。

不过好在并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两个身上的黑魔法气息，大部分望过来的目光都是善意的带着好奇的打量。

作为同样是天赋极高，但是一直以来都十分尊崇古一的莫度，自然也是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不同寻常。

不过他只是诧异了两秒，随后便收起外溢的情绪，重新调整原本的状态，作为守护地球近几百年的大师，古一这么做应当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莫度也相信着对方，直到她把杜兰带到了刚入门没两天的史蒂芬面前，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调皮又让他不那么确定了。

古一大师这是要干嘛？

这头的莫度想不明白，那头的史蒂芬却已经被那双漂亮的眼睛吸引，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不自觉的站好。

想起此刻自己身穿一身青灰色法袍，就连胡子都还没打理又突然有些无措，而且对面那人还在笑眯眯的盯着他看，这让人感觉更加手足无措。

“那个…你的眼睛很好看……”

史蒂芬决定说点什么打破这种他自认为的尴尬，同时又有点后悔没有抽出一点时间来保持自己的体面。

自从双手废掉后，他不知道多久没上手刮过胡子了，每次拿起剃须刀又颤颤巍巍的放下。

原本他对自己的外在已经并不抱期望了，毕竟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刻需要维持体面的首席，更是散尽家财后不再有资格高傲的残废。

这也是他放弃保持体面，发誓在自己的手治愈好之前都不会再改变自己后第一次产生出后悔的情绪。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似乎是从对视开始，他的内心深处就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太轻太浅让他无法捕捉。

嗯哼？

一旁看热闹的古一闻言微微挑眉，默默和对方拉开一点点距离的同时，感慨了一声对方在精准踩雷这方面的天赋就和他的魔法天赋一样。

“是吗？其实我也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让人安心。”

出乎意料的是，杜兰并没有直接出言讽刺，反唇相讥，而是定定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眼尾泛起一丝红晕，一颗晶莹的眼泪涌出，被睫毛阻拦着，并未落下。

此刻杜兰正眼含泪花，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对方，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一时间史蒂芬被这种眼神震撼到忘记呼吸，他后退着，心脏仿佛脱离了掌控一样，被什么东西堵住，变得酸涩发胀。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蔓延，不好分辨，让人想要逃避。

他在透过自己看谁？

史蒂芬不知道，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反应不对劲，他想要躲开对方的注视，又不自觉被吸引。

直到杜兰仿佛察觉到自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主动移开了视线，垂眸藏匿起眼中的失落。

可视线移开后，史蒂芬并没有感觉好受，他的思绪被打乱了，甚至做不到平静。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让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只是在报复回去的古一沉默不语，貌似并不准备提醒她未来的接班人。

莫度则是在旁边看的有些瞠目结舌，画风怎么突然跳转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还有史蒂芬…你认识这人吗就在这里失落个什么劲？

是他太过刻苦修炼，从而打破维度来到了另一个次元了吗？为什么事情开始朝奇怪的方西发展了。

“抱歉。”

那边的莫度还在怀疑人生，这边杜兰就已经动作自然的用手拂过脸颊，将挤出来的眼泪抹掉，随后用一直歉疚的眼神回望向对方。

不知道是在为自己注视别人那长时间而道歉，还是在为将他当做其他人道歉。

“没事…这很正常……”

面对这个刚从悲伤中抽离出来的男人，史蒂芬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嘴上说着正常，心底的想法却和他说出来的背道而驰。

“正常嘛……”

意思就是说因为一双眼睛就模糊人与人之间的边界。

一边制造暧昧，一边又不愿说明，看着别人一点点陷入纠结，最终一步步确认内心。

然后再恍然大悟的告知对方，自己只是因为一双眼睛才这么做是很正常的事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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