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套路(捉虫) 风浪越大鱼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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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导游想了整整一上午到底要不要拒绝跟谢尘去军营基层做起。
吃饭的时候,顾父也问他今天商务谢二爷来找他说了什么,怎么好像离开的时候有些不悦。
顾媻想说那可不是不悦,是被自己打脸后的羞窘,估计谢尘那货都快没脸见他了。
不过说实话,他从一开始也不觉得会很顺利,任何好事都逃不过一个好事多磨的道理,哪有那么简单就让他一举当个大官呀,人家那些好位置,不得留给更亲近的子侄作为以后的人脉
少年虽说心里明白,也什么都懂,可错就错在昨天谢尘那草包斩钉截铁的拍着胸脯和他说这件事儿绝对靠谱,搞得他当时也热血沸腾,期待了一夜。
好吧,所以说,都是他的错,大意了,忘了草包说的任何话都得打个折扣。
中午顾家开了个小灶,顾母拿出压箱底的腊肉,切了厚厚的一小块儿炒在大白菜里,又去邻居家换了些精盐,最后还拿出些碎银子托人买了束脩,还在闲汉叫卖的温碟中买了一盘子酱牛肉与一盘只有精致几块儿的红烧肉。
红烧肉可是个好东西,顾媻自从来到古代,整整四个月的时间,这种偏甜口的肉却是头一次上桌。
古代的红烧肉似乎又叫苏烧肉,母亲最先给他夹了一块儿,顾媻尝了尝,发现入口即化,却不像是用糖炒上色,问了母亲才笑得这苏烧肉用的是酱油和红曲,文火慢烧后,等肉呈现出琥珀色的质感,就算好了。
顾媻听得比吃起来还要有感觉,打定主意等自己每次升官都要买一盘来吃,每一次都得比上一次的肉多才行。
就好像是一种餐桌上的仪式,得让家里人确切的知道他们的变得更好更好。
顾家的餐桌礼仪没有食不言这一项,这时候的古人似乎也都不讲究这个,反正顾媻碰到的都不讲究。
吃饭时间几乎等同于顾家的家庭会议,轻松又和谐。
顾媻一边吃一边给顾父科普下午要去的华安寺和叶空大师,据他了解,叶空大师属于天才一类的人物,除了考试不行,样样精通,当时人人求他当官,上上届的扬州牧多次邀请叶空大师去总督当杨州通判,相当于副省长,但叶空大师不耐其烦,一气之下剃度出家。
如此有个性的人物,能够耐着性子教导谢尘这样的纨绔草包,大约也是个十分讲义气的义士。
且这位叶空大师,虽说不入官场,但其实家里很富,祖上做过官,母家从商,扬州城最火的成衣店便是叶空大师家族产业。
再说叶空大师这回虽老侯爷出征回来,明显是当军师回来,所以叶空大师不爱当官是真,能为了好友两肋插刀也是真,是极为率性真实不做作的大师傅。
顾媻分析了一通,看老爹连连点头,有些拘谨的模样,忽地又觉得和老爹说这些根本没什么用处,就老爹这样刚正不阿,执拗又全凭真诚做人的老实人,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让他去投其所好,说不定还要弄巧成拙。
于是顾媻摇了摇头,和老爹说“算了,爹,忘了我刚才说的话,我实在也是过于紧张了,一想到爹马上就要拜叶空大师为老师,学习为官做人之道,便好像已经看见爹爹功成名就,为一方父母。”
顾父本来就紧张,一听这话,更是浑身都好像不受控制地发抖,但儿子所说的何尝不是长子对他的信任
顾父如今眼眶总是因为懂事聪慧的长子而感到湿润发烫,这次同样如此,他点了点头,说“媻哥儿,你就放心吧,你放心去军营,家里有我,读书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心,为父三十余年来一事无成,往后若不再接再厉,如何对得起你母亲和你对我的良苦用心。”
小弟乖乖在旁边吃饭,闻言,诧异道“大哥要去军营那还回来吗”
顾媻哪里知道啊,他虽然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拒绝和谢尘一起去,可他哪里有拒绝的第二选项
谢尘真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潜力股了,他与谢尘之间说实话没什么感情可言,但从现在培养起来也未尝不可。
“当然回来,就是可能隔几天回来一次,母亲,父亲,家里有事的话,可以找二爷的小厮虎子,他应该能想办法给我们传信。”
少年又嘱咐了许多,下午便给父亲准备了一身新行头,让父亲提着束脩独自前去华安寺拜师。
他虽然也想去看看,但转念一想,全家出动送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上学,人家叶空大师看了估计都要无语,便忍住没去。
睡了午觉后,约莫四点起床洗漱,顾媻收拾妥当抬头就看见门外小木桌上坐着两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公子哥。
其中极爱大红大紫性格张扬的谢二爷正蹲在地上跟他的小弟比赛斗蛐蛐儿,两人都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两只蛐蛐儿,明明是冬天,却弄得像是夏日一般,虫鸣鸟叫。
另一位孟三公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木头小凳子上,即便身处破旧狭小的院子,地上的泥巴路被冷空气冻得非坚石不破,一派的萧条景色,孟三公子身处其中,却也竟是直直将整个画面上升成优雅之地。
顾家小院两侧和另外两家共用一座矮围墙,正面是一条原本就热闹的小巷,此刻之前还门可罗雀的顾家现在挤满了看热闹的小孩,一个个脸蛋上满满红疮,流着大鼻涕,却在看见红衣服的二爷大叫着让自家的蛐蛐儿上时,小孩儿们也一个个牟足了劲儿地探头探脑。
顾母一向腼腆羞涩,从前在小县里也不曾经历过这样被围观的场景,所以躲在屋里也笑着往外瞄。
顾媻出门前跟母亲说“我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留我的饭,娘你和弟弟多吃点,不要省着花钱。”他现在要去军营了,这就算是有了进项,当然不需要存钱,该吃吃该喝喝,不然赚钱来干什么
王氏目光骄傲地看着长子,连忙上去帮少年耳边的长发捋了捋,说“那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家里的事你真是别操心了,晚上给你留个灯。”
顾媻点点头,出门后又回头看了一下,他看王氏当真对自己满眼都是不做假的心疼心爱,感觉自己这个假儿子,大约还是蛮成功的。
起码读书读死了的那位少年不需要死不瞑目了。
“时惜”
“小顾。”
“哎呀小顾爷”
顾媻甫一出门,两个公子哥也站起来朝他打招呼,无数双眼睛便也顺着招呼声一下子朝他扑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围观小孩涉世未深充满好奇与敬畏的眼神,小部分来自于其他住在后排房的谢府亲戚。
哦,还有院子里巴巴凑上来招待谢尘鞍前马后的管家秦六爷。
所有来后排房居住的谢府亲戚,第一个打交道的都是秦六爷,某种程度上,秦六爷统治着整个后排房,偏偏顾媻他们是谢二爷带来的,所以从他们住进来到现在,秦六爷每回在后排房巡逻视察,都很亲切的来他们这边问问住得满意不,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态度别提多么亲切了。
所以除了孟玉和谢二爷喊他,秦六爷也格外的热情,一副跟顾媻多么要好的模样,和他打招呼,说“又要出去啊好好,你放心跟二爷他们一块儿出去就是的,你家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到,放心放心。”
顾媻和这位秦六爷完全不熟,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还是后排房的小领导,得罪人家完全划不来,便也热情洋溢地和六爷说“那真是多谢六爷了,我同二叔先走了。”
“好好去吧去吧。”秦六爷一副看着自家子侄辈的小孩出息了一样,眼睛都要冒出泪来。
顾媻也一副和秦六爷多么要好的样子,一别三回头。
直至走远了,三人一块儿上了前去扬州府的马车,谢尘才满脸疑惑地说“奇怪,你家啥时候跟秦六也沾亲带故的感情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的,我刚去就看见秦六让人给你们家送他家囤的大白菜,还有好几箱子的过季衣裳。”
顾媻一边目光像是小孩子一样悄悄看马车上的内饰,一边耐心跟草包领导解释说“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关系大概是都有一颗想要为二爷分忧解难的心吧。”
谢尘愣了一秒,还是头一次听人把巴结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哈哈大笑说“那他还挺懂事儿,改日我叫祖父给他搞个好差事,总在后排房管那么些穷亲戚有什么用,一辈子没什么出息。”
“欸,也并非都是什么穷亲戚。”一旁视线没有离开过顾媻的孟三公子闻言无奈道,“都是一时困顿的苦命人,只待一朝腾云起罢了。”说完跟好友谢尘使了个眼色。
顾媻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道“不必如此,我又不是什么玻璃心,本身就是二爷家的穷亲戚,说说又怎么了二爷又不嫌弃我。”
被使了眼色的谢尘原本还为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心里不大舒服,结果小亲戚坦荡得要命,居然还为自己辩解,心里立即膨胀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得意来,对着孟三挑眉说“就你屁事儿多,顾时惜知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心直口快而已。”
“好吧。”孟三无奈笑了笑。
顾媻却又对谢尘道“我知道二叔是口之心快,可别人呢二叔,要不了多久我们可都要去营中吃住,还不知道是不是要跟那些跟随老侯爷多年的战士们同吃同住,你再这样,别人不知道你没有恶心,到时候一时误会打起来了,岂不是让老侯爷难做”
孟玉看向谢尘。
见谢尘破天荒地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挂不住地哎了一声,说“知道了,我又不是对谁都这么心直口快,那些都是祖父的兄弟战友,我哪里敢随便说话,且我们或许不会和他们同吃同住,祖父说我去了便是百夫长,不睡大通铺。”
顾媻默了片刻,心想好家伙,谢尘这下基层下的还不算太彻底,侯府嫡子、侯爷继承人,正四品皇室血脉,实习工作是在自家公司的保安队伍里当保安小队长。
嗯,好歹是个队长。
那他呢
顾媻感觉恐怕得睡大通铺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又不是没有睡过,创业初期总是需要付出多些的。
“我有自己的伍长什长,到时候让你当什长,手下管个十几号人,跟我睡就行。”
谢二爷说这些的时候,顾媻很相信谢尘没有任何言外之意,谢尘明显还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脑袋里只有兄弟、游戏、不想写作业。
哪怕谢尘也觉得他很好看,很漂亮,皮囊上上品,也只想着要带出去炫耀,要比死对头的知己好看,然后就很得意。
可一旁的孟三公子却是听得面色微红,很有些无法言喻的难以启齿,开口无奈说道“什么你们都要去军营老侯爷说好了”
“那可不那老头子一回来就要打我,说我非得选一个,不然打死我。”谢二爷骂骂咧咧说道,“小亲戚说得去军营好些,以后唔”谢二并非当真什么都口无遮拦,知道以后等我当侯爷这句话说出来被有心人利用会很麻烦,便住嘴了。
“反正以后我怕是不能成天跟你们到华安寺偷秘籍了,还有红山上园子里的鸟估计也没时间去打”
“是么”孟三公子笑容淡淡,看向顾媻,“那的确是恐怕许久都见不了一回,老侯爷治军严明,刚回来或许还要修养一两个月,紧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训军,日日不辍,天不亮便起,月当空才歇。每月兴许有两日例假。”
谢二爷还当是兄弟舍不得自己,搂着孟三的肩膀笑道“你干脆跟我一块儿进去得了,咱们三也有个伴。”
孟三公子却很明白“老侯爷大约是要为你铺路,我家中也早有安排,大约要不了多久便要去扬州府尹处领个侍郎一职。”
两个少爷还在说着家中的安排,顾媻却隐隐有些感悟,随着马车一晃一晃,门帘不时被冷风吹起,一直将马车内烧着的暖炉都吹得乍亮之际,顾媻却是猛地羽睫一颤,明白了一件事
像谢尘、孟玉这样的公子哥,他们即便家中当权富贵,也没有说能够一举举荐他们当大官,都是安排一个小官,然后慢慢操作升上去。
但像叶空大师那样的人,却是各方人马都求着他任官,给的还都是有实权的大官,随便问个人都知道叶空大师的事迹,人人说起来都赞不绝口。
这两样有个本质区别,那就是名声。
叶空大师从小聪慧之名就传得到处都是了,然后再加上的确牛逼,还创造了让前前任扬州牧三顾茅庐都不出的故事,这不得嗷嗷涨知名度
所以他之前的想法其实错了,但却阴差阳错又走到了对的道路上,他本身就不具备被举荐的名声,所以找个靠山没错,小靠山终究会变成大靠山,能够带他鸡犬升天,可靠山就算要举荐自己,他也得有名声
就好像老侯爷把谢尘丢进军营里一样,让他弄出点儿名堂,让军营里的人服气,这是一个套路
归根结底,要么凭本事吃饭,要么造势。
所以这次去军营,也是他的机会,他既要凭本事帮谢尘在营中坐稳,也要找时机刷自己的存在感,最好是让他的名声一路传出扬州,传到长安
这样,不需要他找关系给自己举荐,当权的老侯爷也会为他铺路,让他走在心爱的嫡孙前头,为谢尘保驾护航。
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闻名而来,他也能效仿叶空大师来个被三顾茅庐还不当官的美谈。
少年目标忽地格外清晰,再看面前的两个公子哥,发现两人也在看他。
少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茫然。
孟玉与谢尘立马笑了笑,后者道“你看,我说的吧,他可爱发呆了。”
顾媻微笑呵呵。
与此同时,扬州府到了。
孟三公子一边撩起马车上的窗帘,看向外面几乎要排队到街口的马车队伍,面色淡淡,回头跟他们说“严伯父也来了,恐怕筹款的事情,要难办了。”
谢尘在旁边耸肩“关咱们什么事咱们吃吃喝喝,吃完就走,一块儿去河边冰钓。”
小顾导游无语地看了一眼草包领导,心想这货大约不能如愿了,今天酒局他得想办法让谢尘当着所有达官贵人,特别是老侯爷的面大出风头才行,这算是自己给老侯爷的一个投名状。
筹款的事情有难度
著名的白手起家鱼贩子高某强同志曾说过风浪越大,鱼越贵
所以有难度才好哇,越难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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