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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 41 章 重逢(二合一)


昭昭没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天枢道君重逢。

  他站在瀛洲玉雨下,不知从哪儿来的一阵风吹落簌簌花瓣,洁白如雪的花坠入地面的血泊,染成刺目的绯[se]。

  墨陵云也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身血衣,肩上腹部好几个窟窿,一副濒死之人的模样,又怎么会是来夜袭的地方?

  “你……是来找檀昭仙子疗伤的?”

  墨陵云上前几步,目光在他这一身惨烈至极的伤势上逡巡。

  “即墨海城中的乱子不是都已经平定了吗?你怎么会受这样的伤?还是从边境前线回来的?昆吾修士的话,应该有随行的神农宗弟子吧……”

  面对墨陵云的疑问,对方一语不发。

  昭昭起身,素净的面庞半晌浮现出一丝礼貌笑意:

  “需要我帮忙吗?你的伤看起来很严重。”

  雪睫微微颤动,庭院里寂寂燃烧的石灯,忽而闪烁一下。

  墨陵云回头对昭昭道:

  “这么严重的伤,你一个人得耗费多少灵力,还是叫上你师尊一起来处理吧。”

  昭昭还未开[kou],便听一道泠泠如玉珠的嗓音缓缓道:

  “皮外伤而已,你一人足矣。”

  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摇摇[yu]坠,但他一开[kou],却是和颜悦[se]的模样,好像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令他慌乱失措。

  墨陵云又打量了他好几眼。

  光凭这点从容,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是他大约太少出宗门,有些眼拙,看了半天也没认出他是何人。

  只道:

  “檀昭仙子一个人的确就很厉害了,哪怕是神农宗弟子里,也少有她这样既擅战斗又擅疗愈的修士……”

  少年不吝赞扬,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昭昭微笑:“你太夸张了——你的伤,我还没替你做完最后的治疗。”

  墨陵云立刻捂住自己的手臂。

  要是伤好了,他哪里还有机会像这几晚一样,能来她的院子里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没、没关系!仙子还是节省灵力,替这位道友医治吧,我改[ri]再来找你!”

  他快步想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放在石桌上。

  玄衣少年桀然一笑:

  “这是给曜灵他们的小玩具,上次见了墨偃宗的木鸢,他们一直说也想要一个。”

  [jing]致小巧的木鸢被留在了桌上。

  墨偃宗的机关术[jing]妙,但要将[jing]妙的机关术用在巴掌大的玩具上,墨陵云废了不少功夫。

  他没有给昭昭拒绝的机会,放下东西便轻快地跑着离开了。

  昭昭有点无奈。

  这物件或许轻飘飘的,但承载的心意太重,她根本无法回应。

  “他喜欢你。”

  轻缓而温和的嗓音,银发青年踏着一地落花缓缓走来,他苍白无血[se]的面庞浮现几分没有温度的笑意,好像全然没有在意自己身体的死活。

  “你要接受他吗?”

  扶着石桌的那只手收拢了几分,昭昭抬起眸,警醒的目光与他视线[jiao]汇。

  “你是来废掉我修为的吗?”

  他的脚步蓦然停住。

  那张完美无缺的从容面具像是陡然裂开一条缝隙,有什么情绪在面具之下涌动,昭昭看不明白。

  她眼中没有丝毫旖旎幻想,唯有冷静理智的审视:

  “这些年,我一直待在即墨海,从没去打扰过你,也没有把你我之间的关系,透露给无关紧要的人,你想赶我离开修界,无非是担心我会妨碍你,可现在,我已经证明我们可以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各据一方,你还是想废掉我修为吗?”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忽然间有种荒诞至极的感觉。

  这七年来,他奔[bo]于修界,将自己千疮百孔的躯壳投身战场,以为这样就能以痛止痛,忘却那些不该存在的思念与爱意。

  他曾想过无数种重逢时的场景。

  但怎么也没想到,多年再见,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也该是这个。

  “我去过碎魂深渊的最底层,见到了琅嬛书楼里的书楼主人。”

  他的唇[se]愈发白了,但嗓音却一如平时的温和有礼。

  “他说你已经斩断情丝?”

  昭昭颔首:“是。”

  这一个字被她咬得干脆利落,他没想过回忆里永远清甜温软的嗓音,也可如十二月的冰棱般锐利冰棱,一字便可刺穿胸膛。

  像是因为难以忍耐身躯的痛楚,魂魄挣脱而出。

  高高在上俯瞰他的躯壳如人偶一样,被积年的习[xing][cao]控,温然回答:

  “那我还有何理由要废掉你的修为?”

  不是这一句。

  想说出[kou]的,并不是这些话。

  昭昭垂眸,忽而笑了笑:

  “那就好,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用无聊的过去打扰你了。”

  意识深处,那根紧绷了许多年的弦忽而发出即将要崩裂的声音。

  无聊的过去。

  对她而言,那些[ri]夜折磨着他,让他未曾有一刻安宁的回忆,已经成了无聊的东西了吗?

  脖颈上的青筋一寸寸迸起,快要顺着他的下颌爬上他苍白如雪的脸颊。

  冷若琉璃的眼眸被即为浓烈的情绪点燃,幽暗如噬人的深渊。

  有那么一瞬间,昭昭觉得他都想暴怒而起,掐断她的脖子。

  但事实上,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伤害任何人。

  鲜血从他的[kou]腔喷涌而出,几乎要呛到他的鼻中,他宽阔的身躯如玉山倾倒,如一个毫无缚[ji]之力的孩童跌倒在她怀中,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裙。

  昭昭脑子空白一瞬。

  “师尊——!师尊——!!”

  天枢道君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可以现在就死。

  边境的魔族还未彻底击退,灵山的人柱还未查明,他怎么能甩下这一切安详赴死。

  耳畔的杂音越来越远。

  他的意识不断下沉,沉入那些一遍遍回忆的陈年旧梦。

  梦里月[se]溶溶,床头一支宫粉梅花散发淡淡梅香,和怀中少女身上令人眷恋的甜香混在一起,像是什么魇魔织造出来的幻境。

  但天枢道君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是他恢复记忆的那个夜晚。

  怀抱着妻子安然入睡的他蓦然睁开眼,他看着怀中少女的恬静睡颜,眼底却褪去一切温情,清醒得近乎冷酷。

  天枢道君极其艰难地,才能让这本属于自己的手臂,从少女的脖颈下[chou]出。

  在她无意识地轻轻握住他手指时,他也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挣脱她毫不费力的束缚。

  ——你在做什么。

  他质问自己,质问着那个放下一切责任的谢兰殊。

  ——你明明已经知道你是谁,为何还不回去?

  印刻着天枢道君之名的千年记忆,并非一夜之间突然涌入他的脑海。

  在他彻底回忆起来以前,记忆便如沙漏般一点一滴落回无尽识海。

  三[ri]之前,谢兰殊便已经知道他不是谢兰殊。

  他是昆吾仙境的主人,是执掌修界的道君,他的失踪,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bo],又会引得多少敌人蠢蠢[yu]动。

  谢兰殊想不到吗?

  他怎会不知。

  只是当这上千年沉闷、无望,[ri]复一[ri]的期盼,与这属于谢兰殊三年的温情时光冲撞,彼此排斥,相互吞噬时,他听见自己心底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这天下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我只想做谢兰殊。

  -

  不知睡了多久。

  他再次能感觉到身体存在时,窗外天光大盛,鸟鸣声穿过层层叠叠的花枝,鼻尖隐隐嗅到的是……

  糖糕的味道。

  “他醒了吗?”

  “没有吧。”

  “他是谁啊,怎么会在掌门的房间里?”

  “掌门说他是贵客……他的睫毛好长,还是白[se]的,好漂亮!”

  “曜灵师姐你想干什么?”

  带着红[se]恶鬼面具的曜灵手握竹笔,咬了一[kou]糖糕,碎渣簌簌落在床上之人的脸颊上,她理所当然地对其他人道:

  “当然是趁他睡着了,在他的脸上画乌[gui]!”

  众人或是惊讶或是羡慕地叫了起来。

  掌门说了不可对贵客造次,要是惹恼了贵客被对方揍一顿,掌门说她不会给他们撑腰的。

  但曜灵师姐一贯是他们之中胆子最大,修为最高的,别人不敢做的事她都敢做。

  “你们怕什么?别人就算了,但是这个人,别说在他脸上画乌[gui],就算是在他的心肝上画王八,都不算欺负他!”

  就是这个王八蛋,害得她师尊伤心难过。

  作为师尊的首徒,曜灵从小就立志,有朝一[ri]一定替师尊出气!

  墨笔落在冷白如瓷的脸颊上,容与看见垂在床榻上的手指似乎动了动,但再一抬头,那人好像还是维持着一张睡颜,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曜灵画完最后一笔,接应[yin]阳家、鬼兵门几个弟子的宗斐终于带着人回来。

  他一进门,就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子在床上围了一圈,领头的那个,还骑在被子上,喜滋滋地在他家师尊脸上画王八!

  其他几个弟子本是来探望道君,见了这场面也是无比震撼。

  “休要放肆!”

  宗斐隔空将曜灵提溜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这可是昆吾的天枢道君,你们竟敢趁道君重伤之时造次,实在是太过调皮了!”

  戴着狐狸面具的容与一扫方才的呆滞,对宗斐肃然道:

  “你放开她!”

  “她先放开手里的笔!”

  像只小[ji]仔被拎起来的曜灵丢开笔,笑了笑:  “放开就放开,反正我也画完咯。”

  “你——!”

  宗斐又气又不想同一个小孩子计较,只道:

  “檀昭仙子如此温柔好说话的一个掌门,怎么会有你这样调皮的弟子!”

  “宗斐。”

  床上躺着的青年缓缓起身,迎上各宗弟子惊诧目光,他也视若无睹,只温声道:

  “云麓仙府的掌门救了我,莫要伤她弟子。”

  ……他也没想伤人。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见道君如此,传出去多有损道君颜面啊。

  各宗弟子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纷纷道:

  “道君无恙我们就安心了。”

  “是是是,道君安心养伤,我们不便打扰,先走一步。”

  众人鱼贯而出,余下几个孩子溜的溜,最后只剩下跌在他被子上的曜灵,和守着曜灵不让宗斐靠近的容与。

  天枢道君默不作声地瞧了几眼他们的面具。

  “为何要戴面具?”

  这面具是前些年上元节,昭昭带着他们下山逛集市时买回来的。

  自几年前那次容与中蛊之后,曜灵和容与都被告知他们身份危险,不可随意抛头露面,还备了许多焕颜丹,让他们如果实在要外出见外人,不可露出真容。

  曜灵[xing]子活泼,时常出去走动,懒得用焕颜丹,便常常戴着面具。

  “因为是师尊买的,我喜欢。”

  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对他没有一丝畏惧。

  天枢道君又看了一眼床边的容与。

  这两人皆戴着面具,不露真容,年纪上,他不太能分辨小孩子的年纪,只能猜测,大约应该是六七岁模样。

  曜灵本以为对方会发怒生气,都做好了喊救命的准备。

  却不想这个银发青年只是温声问:

  “以你的年纪,剑道修为已在太初道二境,算是极有天赋了。”

  面具后,曜灵的表情古古怪怪。

  “……我可是师尊的徒弟,当然有天赋,这还用你说!”

  宗斐被这小姑娘的自信态度逗笑。

  能得到当世剑修第一人的夸赞,她恐怕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天枢道君的视线又落在一旁的容与身上。

  这孩子的修为似乎有些古怪。

  天枢道君看不出他究竟是何境界,也有可能并无修为。

  已经步入道途的修士,与毫无修为的凡人之子,有时候也会生出无法修行的孩子,这不是没有先例。

  天枢道君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摸了摸容与的脑袋。

  容与歪歪头,有些不解。

  这个人被曜灵在脸上画了王八也没生气,人还怪好的呢。

  -

  今[ri]一早,修界七大宗门便已陆陆续续抵达明烛山。

  令昭昭意外的是,阔别多年的师岚烟终于出关,这一次也代表北辰儒门,带领着百名弟子前来支援。

  “……虽说刚一出关,就听说了你没死的消息,但亲眼看到你居然成了一宗掌门,还是挺让人……”

  师岚烟上下打量昭昭,几乎快认不出她。

  十八岁还未到女子最好看的年华,岁月风霜磨砺,令她褪去了当初在昆吾初见时的狼狈仓皇,像是一块美玉被细细雕琢,眉眼焕发出了温柔沉静的气韵。

  昭昭笑道:“虽是一宗掌门,不过我能成为掌门,少不了岚烟仙子当年相助。”

  “……我那是相助吗?我那是被你骗的!”

  师岚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昭昭也没反驳,只笑盈盈瞧着她,问她要不要吃茯苓糕。

  “确实还挺好吃,你们云麓仙府的厨子不错。”

  能得到师岚烟的夸赞,那的确是有几分水平的。

  “不是厨子,是我的徒弟钟离舜。”

  师岚烟点点头,她出关后,听说了天枢道君卸任钟离氏族长之位的事情,也听说了钟离氏如今已归云麓仙府统管之事。

  想必东华珠也已经物归原主了吧。

  师岚烟刚想开[kou]问问,又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

  与她从始至终无关的东西,有什么可在乎的?

  “别在这儿吃东西了,今[ri]你是东道主,怎么跟我在这儿闲聊?”

  大殿内,各宗弟子长老齐聚,热闹非常。

  昭昭听了这话没说什么,反倒是跟在师岚烟身旁的男子温温柔柔道:

  “师妹这总让人难堪的嘴还是收敛一下吧。”

  师岚烟显然经常被对方这种软刀子刺,这种无礼的话换个人说她早炸了,也就只有这位北辰儒门的大师兄、同样与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能这么说她。

  师岚烟:“什么难堪,我只是随便问问,她是该去……”

  话说到一半,师岚烟蓦然收声。

  为什么会有空陪着她闲聊,原因确实显而易见。

  云麓仙府说到底只是即墨海的一个后起之秀,对于历史悠久的七大宗门来说,既不[shu]悉,也没有强大到需要让他们讨好。

  初见面客套的打个招呼也就罢了,论起正事,他们当然还是与更为[shu]悉的宗门之间互通有无。

  明决道人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个局面,提前宽慰过昭昭。

  昭昭调整好心态,此刻也已经不太介意。

  他们云麓仙府资历尚浅,又没有立下过什么丰功伟业,大家聚集在此地是为了商议如何平定越演越烈的魔族攻势,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还得顾忌他们宗门的颜面。

  “走。”

  师岚烟忽然抓住昭昭的手腕。

  “你跟着我一起去旁听!”

  昭昭还没来得及答复,就被雷厉风行的师岚烟拖着挤入人群。

  修界谁人没听过北辰儒门这位大小姐的名声,大家都给她三分颜面,客客气气地同昭昭打招呼。

  昭昭一一回应。

  “诸位刚才说到战局凝滞,可有找到缘由?”

  对面几个弟子面露为难之[se],犹犹豫豫道:

  “倒有些猜测,其实往常这种程度的动乱,根本用不到七大宗门出面,更不会拖延七年之久,道君剿灭前任魔主,不过也就用了二十年的时间……”

  “魔主身死,圣子下落不明,魔族群龙无首,本该很快就能镇住乱局。”

  “但如今却拖了七年……”

  众人对视几眼,一个弟子大胆道:

  “我听说……也只是听别人说的,我们这位道君,这些年似乎实力下跌,大不如前,所以才没有一[kou]气扫平魔族。”

  “胡说八道!”

  旁边耳尖的昆吾弟子听见,厉声反驳:

  “道君历劫过来,修为提升,当年登仙台上各宗皆有见证,岂会有修为下跌这种事!你这是动摇军心,其心可诛!”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那弟子有些慌乱: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而已……”

  “谁说的!姓甚名谁!你一一道来,我找他理论!”

  “好好好,是我胡说八道动摇军心,道友莫怪……”

  “你这根本不是真心话!”

  谁也没料到大殿上竟会争执起来,周围不明缘由的弟子也都停下来,赶来这边劝架。

  吵闹争执声中,昭昭有些出神。

  昨夜她与明决道人替他疗伤时,剥开他的外衣,见到了许多[jiao]叠旧伤。

  这些旧伤并不深,新伤旧伤皆有,看上去都是剑伤,昭昭实在想不到,到了天枢道君这样的境界,还有谁能够给他留下这些大小相近的伤[kou]。

  能这样伤他的人,大约早就能轻而易举地取走他的[xing]命了吧?

  正思索着,有人喊了一声:

  “道君来了!”

  雪白衣袍扫过门槛,吵得面红耳赤的弟子们还未来得及收敛,雪衣道君早已轻轻瞥了他们一眼,掠过人群朝座位走去。

  天枢道君一来,大殿顿时消停许多,各宗长老与弟子四散开来,准备落座。

  “道君——何故在此落座?”

  北辰儒门的长老惊异地看着在左侧坐下,而不是坐在上首的天枢道君。

  众人也纷纷望了过来,面上皆是惊疑不定之[se]。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天枢道君却只温然一笑:

  “此次未能及时平乱,竟还劳烦六大宗门的诸位千里赶来,无颜忝居高位,理当坐在这里——你说对吗?墨偃宗的那位弟子。”

  方才背后议论的弟子霎时脸[se]惨白,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最后被墨陵云捂住嘴藏在身后。

  “弟子[kou]无遮拦,冒犯道君,我身为师兄,替他道歉了。”

  墨陵云深深弯腰,心中早已掀起狂风巨[lang]。

  原来昨夜见到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天枢道君本人!

  天枢道君收回视线,并未再多说什么。

  而其他人看了看大殿上空出的位置,面面相觑。

  道君若是不坐那里,谁又敢造次?

  “方才那弟子确实[kou]无遮拦,道君宽宏大量,莫要与小弟子计较,您要是不坐那里,谁敢做那里?”

  “云麓仙府的掌门在何处?”

  他忽然开[kou],视线缓慢地在大殿内逡巡一周,就像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所在的位置一样。

  最后,他用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眼神望向她,礼貌笑道:

  “既然云麓仙府是东道主,云麓仙府的掌门和她的弟子坐在那里,再理所当然不过。”

  唰地一下。

  所有人的视线,尽数落在了昭昭的身上。

  师岚烟这才注意到,方才跟着道君进来的还有两个戴面具的小孩子。

  两个孩子见了昭昭,就像是见了亲娘一样,撒腿就朝她奔来。

  师岚烟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她好像在很久之前,骗过天枢道君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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