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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黑[se]保姆车隐匿在树荫里,所有车窗都关的严丝合缝。单向玻璃内,男人正捧着手机玩连连看,时不时望一眼茶馆大门。

  “章哥,”驾驶位上的司机困得打哈欠,不耐烦揉了把脸:“张导和刘编不是都已经走了?小鹿还在里面墨迹什么?”

  男人白他一眼,“开好你的车就行。”

  两人聊几句的功夫,车窗突然被人由外叩响。男人偏过头,见来人将鸭舌帽压过眼睛,[kou]罩挂在耳上,露出明显不悦的紧绷唇线。

  他立即拉开车门,“小鹿,怎么样?”

  鹿清面无表情坐上车,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也没有摘下鸭舌帽,只双手[cha]在兜里,

  视线低垂,如同失神般一瞬不挪的死盯着半空中虚无的一点。

  “小鹿?”

  他觉出不对劲,压低声又唤一遍。

  鹿清依旧不理他。

  男人勉强保持经纪人的职业[cao]守,忍住火气:“鹿清?”

  “你他妈有完没完!”

  这人如同炸药包似的轰然炸开,一声吼甚至吸引了车外路人的注意。

  整辆车仿佛都被他的动静震得一晃,

  司机和经纪人瞪大眼,连[kou]气都不敢喘。

  从未见鹿清有过如此可怕的面孔。

  青年喘着粗气,原本清透干净的眼底爬上血丝,搁在身侧的手也早已攥紧成拳。

  他闭上眼,明显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似乎每根头发丝都能燎起火。

  鹿清在想,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为什么会出现眼下这种局面?

  从在茶馆里,看到手机推送的那条新闻资讯开始,他就在冥思苦想这个问题。

  直到顾以儒似笑非笑的同他告别,他依旧在回忆这几[ri]来发生的所有事,

  包括霍峦生对他的态度。

  在他坐进车里后,才隐约得出一个答案——

  是因为当[ri]提出暂时更换霍氏法人时,他表现得过于“积极”,让霍峦生对他生出疑心和排斥,所以才让顾以儒有了可乘之机。

  鹿清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当[ri]行为的不妥,只是他又觉得,自己和霍峦生已经不是一两[ri]的亲密关系,他做霍峦生的地下情人已经有些年头。

  霍峦生对他的信任,应该不会是这一句话、一件事就能够摧毁的吧?

  鹿清深吸[kou]气,闭眼。

  没想到还真他妈是,

  这个姓霍的眼里只有他那个破公司!

  但他仔细深想,又觉得也并非如此。只是霍峦生[xing]格多疑,他还偏要去触碰这个人的敏感点。就算霍峦生偏爱他,也不可能把霍氏的前途送给他。

  顾以儒比他蠢,比他弱,也比他好拿捏。

  这样想来,自己也并非绝路,而且还有胜算在手。他渐渐从落败的愤怒里走出,又生出另外的疑惑——这真的只是顾以儒运气好,意外从他手里捡漏的?

  似乎也只能是这样,

  以那个人的脑子,不可能想出这样的局。

  他整理思绪的这会功夫,身边经纪人也已经知道霍氏变更法人的事,面露尴尬:“对不起小鹿,我不知道这件事,你还好吗?”

  鹿清转脸看向他,收敛起凶神恶煞的表情,无助捉住他衣袖,

  “章哥……我该怎么办?”

  经纪人愣神:“这是怎么了?”

  他咬紧唇,似乎格外艰难的忍着泪意,踌躇许久后才开[kou]:“顾以儒威胁我。”

  “什么?”

  似乎是怕谁听见,鹿清将声音放得很轻,攥他衣袖的手指却更加用力:“他说,他已经是霍氏的法人,有的是办法让我吃苦。他还让我识相些,把这个角[se]让给他,否则……”越说声线越抖,鼻音也越来越重,忍着哭腔:“怎么办章哥。”

  经纪人听完他这番话,气得脸红脖子粗,张嘴就要骂街:“这什么混蛋玩意?”

  司机在驾驶位默默吃瓜,听到这都忍不住为自家艺人生气,握方向盘的手都嘎嘣作响,下意识开[kou]:“没事小鹿!有霍总为你做主!我看他能有多狂!”

  青年从后视镜里望向他,眼尾可怜兮兮耷拉着,咕哝:“我不想给学长添麻烦。”

  “那你打算怎么做?”

  经纪人一时间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这人拧眉思索半晌,唇瓣上都被咬出一排牙印,眼睫低垂,掩住其中故作的委屈:

  “我想,看在学长的面子上……”

  “要不还是把这个角[se]让给他吧。”

  -

  “他怎么可能把角[se]让给你?”

  章鸣正对着面前玩九格小拼图的青年,气不打一处出,但是又想起这人现在可是霍氏的法人,便竭力平复怒火,倒吸一[kou]气:

  “顾大少爷,你既然想要好好演戏,就认真对待这份工作。我费那么大劲为你争取到和导演编剧见面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你去说服鹿清把角[se]让给你的。”

  顾以儒摆弄着手里巴掌大小的拼图,抬起眼皮瞅他:“章哥,你别生气嘛。”

  章鸣:“……”

  邪门,

  咋每次这人一开[kou]就有灭火的神奇功能。

  他舒展开眉,见顾以儒神情认真的解释:“我有珍惜这次机会,是张导不想给我机会。而且,我也没说是我说服鹿清让角[se]的。”

  章鸣没太听懂,“什么意思?”

  这人神秘一笑,继续低头玩拼图:“我也只是猜测,又没说他一定会让角[se]。”

  这拼图显然已经被人玩过许多次,边角都有磕碰的痕迹。顾以儒只是分神在玩,并没有认真拼,顺便琢磨以后的计划。

  霍氏公布法人是他后,舆论的重心果然有所转移,风向也发生变化。

  [荧139:??霍氏是顾以儒的?他都已经是受害者了,他的企业还要挨骂亏损?这不合理吧……事情是霍峦生那个渣男干的,应该是他付出代价吧。/疑惑]

  [10010:是啊,之前全网都在骂顾以儒,说人家爬床。现在真相水落石出,没人道歉就算了,还攻击人家的公司?/流汗]

  [热心市民赵先生:强烈建议那些和霍氏解约的品牌恢复合作。]

  顾以儒对这个局面自然是满意的。

  反正霍氏迟早会彻底变成他的,多赚到的钱以后也必然会落进他腰包。

  这几[ri]倒是一直在等鹿清那边的动静。想来茶馆那晚,他给那人带来的挫败感应该不弱,这个主角受八成会憋个反击招出来。

  但接连几天过去,一直都是风平[lang]静。

  顾以儒也不急,既然鹿清那边是老驴磨盘,迟迟不见进展,那他正好趁这段时间临幸一下家里那位霍少爷,磨一磨这把趁手的刀。

  听佣人讲,霍潼这几[ri]都不怎么在家,似乎又在准备国内的某个物理竞赛。

  “不过霍少爷今天休息。”

  回话的是个新来的小姑娘,[xing]格有些怯懦:“家教老师说霍少爷的压力太大,让霍少爷暂时放松几天。”

  顾以儒挑起眉,抬眸掠向那小孩房间的方向,询问:“他早起到现在还没出过门?”

  “嗯,也没有吃饭。”

  “不过霍少爷经常这样。”

  顾以儒心里纳闷,这小孩总不吃饭,是怎么长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的?

  本来想让佣人做一些餐点。

  他站在厨房门[kou]犹豫几秒,到底还是慢悠悠的别起袖[kou],亲自上阵[cao]刀。

  自己的厨艺虽算不上专业,但也馋过许多人的嘴。买通小孩嘛,没什么比美食更合适。

  糖醋排骨和清炒小白菜。顾以儒顺便摆好盘,端着饭菜往楼上走。起初叩了两下门,没得应,手里的端盘又烫的厉害。

  他便只好先进屋,找地方把饭菜放下。

  顾以儒掠一眼屋内陈设,发现这位霍少爷的习惯很特别。表面上能看到的物样屈指可数,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搬走。

  如果不是书架上挂着的书包,他都要怀疑这间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住人。

  房间面积虽大,但几扇门都开着,

  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见到人,顾以儒回过身,将视线锁定在最后一间的房门上。

  也几乎在他回过身的同时,

  从门内依稀传出一些隐晦难辨的声音。

  少年人的低喘更加克制,

  大抵因为年轻,那股旺盛的火压也压不住,间或夹杂一声情不自禁的沙哑呻.吟,将原本清冷的嗓音染上炙烈[yu][se]。

  顾以儒顿住脚步,

  伸向门把的手也悬在空中。

  但也只是犹豫几秒,

  很快,他挑起眉梢,唇角溢出一抹玩味的笑,恶劣眼神在门上打过转,旋即毫不犹豫拧下门把,平时的斯文礼貌瞬间被丢个干净。

  要个屁的礼貌,

  还有什么比看死要面子的直男小少爷偷偷抒解更有趣的事?

  顾以儒连挑逗小孩的话都已经想好,

  推门而入时,

  少年正背对着半靠在沙发椅上,长腿随意撑在桌底,西服裤松散的耷下来大半截。

  顾以儒将目光越过这人骨节分明的手,避开某个部位,

  原本是想追这小孩的眼睛。

  一眼望过去,

  却看见少年搭在桌沿的另只手。

  修长手指攥着张照片,照片上的他神态温和,桃花眼微弯,唇角标志[xing]的梨涡深陷。

  霍潼听到动静后,第一反应就是藏起手里照片,迅速整理好后转过身,眼底寒意[bi]人,活生生要拿刀把人剐了似的。

  但在看清来人以后,

  他僵住后背,喉结艰难滚动:

  “顾以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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