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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欲饮琵琶马上催(4)


第45章

  “你一路随行?”薛玉霄意外于自己没有发现,“虽说你常年云游,居无定所,可终究身为崔家嫡子,军营中都是女人,崔家竟然放你?”

  崔锦章用木棍扒拉火星的余温,道:“我瞒着她们来的。”

  薛玉霄:“……你就不怕出什么事?”

  “可是司空大人给的实在太多了。”纵然医术通神,也不能超凡脱俗,崔七道,“反正已经答应薛大人照顾好你,我还有随行军医的令牌呢。”

  他取出一个小木牌,在星光下晃了晃,旋即又收起。红薯在柴火中发出滋滋的微响,生起几缕雪白热雾。崔锦章一心一意地盯着它看,把里面烧透的干净木灰用一张黄纸包了起来:“再说,我就住在你旁边的军医医帐里,不跟女医混住,就算军中都是女子,只要我心中澄明,立身端正,能出什么事?”

  [cao]木灰有消毒驱瘟、消肿破积的效用。还可以治疗痈疽恶[rou],能内服,也可外用。

  他实在纯净无邪,正因如此,才让薛玉霄略微有些好奇。崔七在天下行医,见惯世事,应该对生离死别、人情善恶多有了解,怎么能维持着这样的心[xing]?

  她问:“你不怕那些军痞欺负你,调.戏你吗?”

  崔锦章简单道:“那些肮脏污秽的调侃言辞,我从小就没少听。然而人审视自己,如同临水自照,池水脏污是池水的错,并非我的错。”

  他过于豁达钝感,简直到了一种外人看来没心没肺的地步。崔锦章一直觉得,生死以外无大事,把别人污蔑轻视的言辞全当过耳云烟,连一个字都进不到脑袋里。

  薛玉霄道:“……看来你还真有修仙问道的慧根。”

  崔锦章穿着一身道袍,底[se]偏向[ru]白,在这个乱地昏夜里,星光淋落,映照得愈发纯粹。要不是薛玉霄见到他袍角沾了灰尘,还以为他真有什么避尘仙术、能在这种地方还一身素净。

  他烤好红薯,将烤焦的皮剥落下去,本来想自己吃,但动作一顿,看向这堆火星的主人,便将红薯掰开一块,挪到薛玉霄面前,也不说话,贿赂一般把热乎乎的红薯放到她眼皮底下。

  然后当着薛玉霄的面,偷偷摸摸地挪出去了。还不忘毁尸灭迹,让柴火灰烬掩盖住剥落的焦皮。

  ……

  次[ri],两位将军向城中张贴布告,假意招安山匪、水匪两寨,引出了不少[jian]细。这些[jian]细被单独私下询问,真正勾结水匪的皆被扣押为囚。

  又过了一[ri],估摸着这消息传进水匪耳朵里后,军士们在清晨整装,带着马匹兵刃前往蛟龙盘。

  不出所料,只要官兵一动,城中遗漏的内[jian]立即报信。水寨蛟龙盘根据路线设置防御关卡,将财物转移,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甚至还聚众饮了义气酒,激励水匪们顽强抵抗、英勇作战。

  ……结果可想而知。

  官兵长长的队伍,眼看都到面前了,斥候的旗子都快要扬起来了——没想到领头那几个官家

  女郎,居然只是在河边看了看,聊了一会儿天,掉头就走了。

  走了?

  走了?!

  水寨众人不敢相信。

  蛟龙盘的大当家名为周三娘,在水路上名声极大。俗话说“龙王来了还得给周三太[nai]让路()”

  “?[(()”

  “那她们来干什么啊?”

  “侦查地形?”

  到了这个时候,众水匪心中的一[kou]胆气早就散了,又变得十分懒散。她们瞧着大当家的脸[se],心思早已飘到吃酒赌博睡男人上面了,把刚才的血气之勇遗忘得一干二净。

  周三娘环顾四周,沉着脸道:“散了。”

  众水匪于是一哄而散,又开始劫掠人[kou]贩卖、拿到利润就买米买酒,肆意赌钱。

  第二[ri],官兵继续清晨行军,按照第二条路线向蛟龙盘进发。

  这一次的消息来得稍慢一步,周三娘一听说对方的动向,立即做出部署,将整个寨子的兵力重新分布、藏好财宝,拉着一伙水匪壮胆饮酒,高声鼓励,[bi]着众人应敌。

  “上次是疑兵之计,虚晃一枪。”周三娘开[kou]壮大声势,“就算她们心细如发,故布疑阵,但还是算漏了一招。城中眼线未曾除尽,就敢前来征讨,得给这帮军娘一些厉害瞧瞧,让她们知道我们寨子不是好惹的!”

  众水匪虽然没有上次那么情绪激[dang],但也被当家的调动起来,都穿上作战的皮甲和武器,张弓搭箭,时刻准备与官兵[jiao]战。

  这次,军队依旧停在了拔寨之前。

  在弓箭范围外,几位军府娘子绕着水寨、向着不同方向走了几圈,各自闲聊。

  “河流虽缓,但不好强渡。”桓二道,“这片河中多芦苇,要攻水寨,弓箭如雨还是其次,只怕那些水匪有所防备,提前潜入水底,神出鬼没,将我们的人拉下去。”

  李清愁道:“不可强取,用火如何?”

  “里面还有她们劫掠而来的百姓,用火恐怕损失太大。”薛玉霄道,“要是水战,我们的甲胄反而成了累赘,入水就会沉坠至死,得想个办法。”

  几人聊了片刻,随后驱马离去。

  在水匪的眼皮底下,那几千人的官兵队伍,居然又在门[kou]转了一圈儿,连声弓箭都没放响,掉头就走了。

  ()  这次,匪贼们没有耐心等太久,很快就[jing]神一卸,一个个又软趴趴地懒散起来。甚至还有几个趁大当家不注意,偷偷溜走,早就没在外面候着了。

  周三娘面沉如水,她知道中了官兵的计策。但这根本就是阳谋,城中传来的消息她不可能不信,万一对方真要攻打呢?

  周三娘揣着火气,取下腰间的长鞭[chou]得噼啪作响,硬是把几个犯困的水匪活活打醒了,骂道:“贼军娘,给三姑[nai][nai]用这种毒计。你们也都是废物东西,只顾着眼前享受的蠢货——”

  然而不管她怎么辱骂[chou]打,水匪们还是无法振奋。周三娘便也泄了气,说:“散了。”

  众贼欢呼一声,当即作鸟兽散。

  歇了不到半[ri],城中居然又传来消息,说官兵按照一条全新路线前来攻打。

  这一次,周三娘刚刚接到消息,斥候便已经发现官兵的踪迹。她还没说话,寨子里的二当家就勃然大怒,从腰间[chou]起一刀,“咵擦”一声,削掉了传信人的脑袋:“你们根本是戏耍姑[nai][nai]!”

  人头落地,登时血[ye]飞迸而出。堂中的人居然没有任何惊讶,甚至还有几个鼓掌叫好:“二当家干的对!这些人跟军娘串通,根本就是愚弄我们!”

  “杀就杀了,姐妹们继续喝!”

  “什么官兵军娘,胆小如鼠,上次吃了亏就不敢打了,量她们也不敢来犯!”

  底下有几个喝醉的狂妄水贼,一边大放厥词,一边给几个当家的拍马屁。

  周三娘看着骨碌碌滚过来的脑袋,感觉仿佛有一[kou]血涌到了喉咙间,她登时怒不可遏,揪住老二的领子,左右开弓扇了她两个巴掌,吼道:“你他爹的脑子昏了!杀了人,城里的眼线谁还敢过来通风报信?!”

  二当家被她打蒙了,呆了半晌,逞强道:“姐,我们这几次被耍得团团转,还不够吗?”

  “都出去迎敌!”周三娘[chou]出腰间的刀,一下劈碎了桌案,“谁敢后退半步,我当场宰了她!”

  众贼虽然不理解,但看到大当家愤怒至极的脸[se],全都放下酒盏,佩刀迎敌。这一次,她们还是醉醺醺的、满脑子都是敷衍了事——反正官兵不敢打,来逛逛就回去了。

  周三娘岂会看不出她们的敷衍,可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动用武力督促。

  果然不出所料,第三次也没有打起来,官兵又在门[kou]晃了一圈儿,跟随便溜达一样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众贼望着大当家的脸[se],表面上还恭恭敬敬的,实则心里早就嘀咕开了,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又一夜过去。

  越是这样风平[lang]静,周三娘就愈发感觉到一股刀[kou][bi]命的紧张和恐怖。这种失去消息稳定[xing]的恐惧感包裹着她,让堂堂“水中蛟龙”夜不能寐,睁着眼到了天亮。

  与之相反,她手底下的贼匪却放心起来,喝酒大笑,依旧过她们建立在杀人抢劫上的快活[ri]子。

  次[ri],天刚蒙蒙亮,二当家正和抢来的小郎君在床榻上享受,外面忽地擂起一阵

  鼓声。她怀里的少年浑身一抖,匆忙地披衣服系带子,结果被二当家搂住腰身抱紧,调笑道:“你慌什么?肯定是有消息说那帮军娘要来剿匪,全是假的,她们根本就是吓唬人,其实不敢打,别怕,我们继续——”

  说着将少年拥入怀中,压到身下。

  正在屋里[yin]言不断时,周三娘哐当一脚踹开了门,抬手把老二拎起来,劈头盖脸骂道:“好.[se]的混账废物,听见鼓声还不去叫姐妹们迎敌,你还想让自己的脑袋好端端地立在脖颈子上吗?!”

  二当家忙道:“大姐别急,这次她们肯定也不会打的。”

  周三娘真想一刀砍了她,但念在两人是一路走来的金兰姐妹,这才压抑着怒火,道:“去叫人!”

  二当家提上裤子,边穿衣服边走出去。此刻也是深秋寒夜,冷风一吹,她脑子里的[se].[yu]顿时消退,正在她叫人去巡逻时,忽然见到一个满身是血的水匪从不远处奔来,胸[kou]还[cha]着一只羽箭,见到二当家,水匪用尽力气道:“官兵——打——噗!”

  瞬息间,一[kou]鲜血喷出,水匪应声倒地。

  这下,二当家的酒意也呼啦全醒了,浑身汗毛倒立,额头渗出冷汗。

  羽箭与兵刃,终于惊醒了整个水寨。

  由于水匪的松弛懈怠,第四次到来时发起的进攻不费吹灰之力。刚一[jiao]战,官兵就抢占先机,一[kou]气渡过了河水,直冲寨门,整个水寨前方的芦苇[dang]都响起短兵相接的声音,不时[jiao]杂着惨叫。

  “果然是这样。”李清愁[jing]神焕发,眼神明亮,“她们全无防备之心,让咱们能够从容渡河,这道易守难攻的天然险要之地,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是薛都尉的计策太妙,能揣测人心。”萧平雨不吝称赞,“若我以后升官作宰,只能拉拢都尉,不敢与都尉为敌啊。”

  “拿弓来。”李清愁转头吩咐。

  她身侧的军士娘子当即取下弓箭,[jiao]给李掾。李清愁虽是文掾之职,但[she]术惊人,隔着将近百米,她拉起一把二百斤弓力的柘木弓,弦如满月,嗖地一声破空震响——

  寨门高处的一个水匪眉心中箭,身形僵然一顿,仰头倒下。

  “好。”李芙蓉目不斜视,只夸了一个字,“还算你有点本事。”

  说罢,她居然翻身下马,亲自带着李氏亲卫、以及一队官兵,迅猛快捷地渡过河水,直冲水寨。

  除了李清愁这种力拉二百斤、万中无一的神[she]手,渡过河水便进了普通弓箭手的[she]程范围,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以李芙蓉嫡系的身份,这么做简直令众人瞠目结舌。

  可也是这样,连李氏嫡女都冲在前面,与她同行的近卫和官兵敢不效力?在李芙蓉带着人冲进去的刹那,整支队伍神勇异常,直接豁开了一个[kou]子,把水匪砍杀得如收割稻苗,对方的阵型立即乱成一团。

  别说其他人了,李清愁都看呆了,她转头看向薛玉霄:“她、她……气[xing]太大了吧!”

  薛玉霄摸着下巴,说:“别问我,自从我在

  [chun]水园打了她一巴掌,这人[xing]情大变,每天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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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边说,一边也跟着翻下马来,点了几个近卫,眉宇间流露出一点儿不服的傲气:“婵娟,你留在这里不要上前。她能冲过去,我也可以,你是帅才,只要坐镇中军就够了。她周三娘的脑袋,还是让我摘下来送你!”

  她这么说,一是因为两人生死之[jiao],不分你我,二是因为薛玉霄提出的计谋有奇效,她肯定是首功,无论斩杀贼首的人是谁,都有薛玉霄的一部分功劳。

  薛玉霄话还没说,一个没看住,李清愁就带着人头也不回地渡河,凶得宛如一头母虎,很快就追上了李芙蓉。

  薛玉霄:“……这俩人气[xing]都挺大的。”

  “谁说不是呢。”桓二道,“咱们可别去,照这个架势,不用半个时辰,估计就可以收兵回城,面见将军,不必以身犯险。”

  一切都太过顺利。

  薛玉霄远远地看着,她握紧缰绳,身下的踏雪乌骓在岸边徐徐踱步。在马蹄轻轻地踩踏声中,薛玉霄盯着那片茂密的芦苇,觉得这群称霸一方的水贼,恐怕不会那么脆弱。

  忽然间,李清愁身后的一个军娘突然坠入进河水,她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仿佛芦苇中有水鬼一样,抓着她的脚踝沉入河底,只扑腾了数分钟,连水泡都没浮上来,就彻底没动静了。

  这只是开头。只要有一个军士被拉入水底,其他水匪就立即在当家的指挥下开始激烈反击。她们的弓箭、机关,全都瞄着披甲[jing]兵,很多水贼直接跳进河水,根本不与官兵正面[jiao]战,而是神出鬼没地将人抓进水里,不通水[xing]的军士,很快就憋得没了声息。

  这时,薛玉霄在岸边放了一道响箭。

  在这道呼啸声冲入半空后,军士们得到什么提示一样,将身上的甲胄向下一扯——前几次回营后,薛玉霄让覆甲率最高的[jing]兵,将连接甲胄的布条换成了[cao]绳,[cao]绳虽然坚韧,但遇水吸满,当即就会变涨变软,用力一扯就会脱落,正适合在关键时刻卸甲搏斗。

  情势瞬间再次逆转。

  李清愁一路砍杀攻寨,冲上去斩了一个弓箭手,迎面撞上二当家。

  二当家能够跟周三娘一起建立地盘,经营这么大一个水寨,可想而知也是一位能人。她身上的皮甲经过数次特别炮制,普通兵刃根本刺不进去。两人相遇,可以说是棋逢对手,满目刀光剑影。

  薛玉霄已经望不见李清愁的身影,她至今没有找到周三娘现身的踪迹,担心李清愁会受到伏击,便也不再犹豫,带着薛氏亲卫进入战局。

  这下子别说是两位文掾了,连薛都尉都渡过河流。余下的所有人都不敢逃避,自觉再惜命也比不过薛家嫡女的命贵,连都尉大人都不怕,她们难道还更贪生怕死?于是声势极壮,比之前勇猛凶悍了数倍,短短半炷香不到,骤然冲垮了寨门。

  满天流矢飞羽,

  ()  地面尽是血水,倒地的尸首几乎将道路掩埋起来。

  战鼓如雷。

  李清愁终究是武艺惊人,将二当家牢牢压制在下风,哪怕她的皮甲再坚韧,也被李娘子手上这把素[se]长剑砍得血迹斑斑,满身伤痕。就在二当家支撑不住时,仰头叫了声:“大姐!()”

  ——

  “?()”

  地弹了一下,偏出半寸,一下子擦着长剑落下。

  李清愁趁机反攻,剑身刺向周三娘,不待命中,一旁的二当家又立刻扑上来,跟她缠斗在一起。

  周三娘看了看地上滚落的石子,朝着飞过来的方向望去,见到一身赤[se]长袍、身覆薄甲的薛玉霄。

  薛玉霄也看了看地上的石子,她本来想打对方的手……偏了,打刀上了。

  “是你放的响箭。”周三娘忽然道,“这是你设计的?”

  薛玉霄身边尽是薛氏近卫,韦青燕上前挡住少主,一身凛冽杀气。

  薛玉霄看了一眼李清愁,确认那个二当家打不过她,便慢悠悠道:“是又如何。”

  “你该死。”周三娘吐出三个字,她立即又笑了,“我要把你的肚子剖开,看看你到底胸腔里装着几颗心。”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平平淡淡,里面蕴藏的凶狠罗刹之气却极为可怖。周三娘立即冲了过来,她砍杀官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根本就没有把韦青燕放在眼里。

  然而她错了。

  一刀砰地一声下去,薛玉霄面前的韦青燕稳稳接下。她虽然手臂被震得发麻,却没有像普通军士一样当场脱臼骨折,而是缓缓地顶着这份劲力,蹭得[chou]出佩剑——

  唰!

  薛玉霄身边的数十亲卫,都跟着韦统领一起[chou]出佩剑,上面有些沾着血、有些才刚出鞘,一同折[she]出一片似雪的寒光。

  剑光如雪,薛玉霄站在中间,垂手而立,面露微笑,她淡淡地道:“你们这个寨子的名字,起得很好。”

  她顿了顿,继续说:“是蛟龙,也得给我盘着。”

  话音一落,这些战力跟普通军士完全天差地别的[jing]锐亲卫上前一步,就如同刀枪不入的战阵一般,凶悍地碾压了过去——剑锋刺入贼首的各个关节,将她的手臂、脚踝、乃至两肩,都瞬息定在原地,钉透筋骨,滴出点点血花。

  韦青燕上前,一脚踢在她被穿透的膝盖上,摁着周三娘的肩膀将她压倒跪地,踩着她的背,面无表情道:“你要剖谁的肚子?还不给我家少主道歉。”

  周三娘猝不及防,震惊得几乎失魂,她周身剧痛,被强压跪地,愤怒得快要吐血,这下又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得

  ()  声嘶力竭骂道:“有力气不去对付鲜卑人,跑来对付我们,你们这些小爹养的,士可杀,不可辱!”

  薛玉霄活动了一下手指,视周围的刀光剑雨于无物,她走了过去,笑眯眯地道:“你放心,都跑不了。现在给我道歉。”

  周三娘骂道:“要杀就杀,道什么歉!”

  薛玉霄抬了下手。

  韦青燕[chou]剑砍掉了她的小指。

  周三娘额头渗出汗[ye],痛得面目扭曲一瞬,仍旧嘴硬:“混账军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啊!”

  又是一剑。

  薛玉霄道:“做水匪也要有礼貌。”

  “你有病吧!”

  惨叫声又响起了一阵,到最后,不知道被剑戳了多少道[kou]子。周三娘汗如雨下,一个铁骨铮铮的江湖娘子,几乎险些要落下泪来,她咬碎了一[kou]牙,终于吐出这几个字:“……对!不!起!”

  薛玉霄点头。

  服从[xing],无论是人还是兽类,具备服从[xing],才是作为部下、或者武器的必要因素。

  她不在意对方的恨,她只需要对方怕到屈从、怕到胆寒,最好怕到一提起她的名字,就会瑟瑟发抖。像这样道德底线不够高的匪军,光对她们好,那只是养虎为患,必须要先对她们狠。

  攻寨至此,薛玉霄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多少灰尘。她面[se]无[bo],平平淡淡地道:“我听城里人说,你们曾经是宁州边防军,因为州郡发不出军饷,上面的长官克扣银钱,难以养家糊[kou],所以你——周少兰,才带着一只部队来到这里,落[cao]为寇,做起了水匪。”

  周少兰梗着脖子:“那又如何?”

  薛玉霄微笑道:“我乃京兆军府都尉,按照律法和官职规定,我手下可以豢养一千亲卫。”

  如果再高一级,达到两位将军的军职,亲卫足足可以扩张至四千人。

  周少兰明白她的招揽之意,吐了一[kou]带血的唾沫:“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绝不屈从……”

  薛玉霄抬手指了指韦青燕身上的甲胄。

  这盔甲是一等一的材料,在铜铁贵比金帛的年代,这种覆甲情况和神兵利刃,是朝廷豢养的官兵绝对没有的,只有穷奢极[yu]的顶尖大族才养得起。

  周少兰咽了一下[kou]水。

  薛玉霄又点了点韦青燕身上的佩剑,剑身极为锋利,乃是百炼之兵。

  周少兰心生动摇。

  最后,薛玉霄说道:“我是薛氏嫡女,母亲乃是当朝司空,你总听过薛泽姝的名字吧?我养的亲卫,每天[jing]米细面……”

  在[jing]米细面这几个字出来的时候,不用韦青燕压着,周少兰扑通一声自行跪了下去。

  正巧,另一旁的李清愁终于制服了二当家,正要提剑将她的头颅割下来,一抬眼,忽然见到周少兰一个头磕在地上,冲着薛玉霄叫了声“少主。”

  李清愁:“……啊?”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薛玉霄表情不变,伸手摸了摸周少兰的脑袋,跟摸小狗似的:“叫你的人放下武器。”

  周少兰抬起头。她浑身是伤,勉强撑着,放了一只水匪内部所用、啸声很特别的自制响箭。

  顷刻间,四下负隅顽抗的水匪面露挣扎之[se],大多放下武器,束手投降。

  李清愁:“……”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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