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英时兴奋地说道，声音高昂得都能穿透车体了。

  “可是，老爸，明天天气似乎不太好。”英时一听到爸爸说要跟自己玩，就打开爸爸手机里的天气预报app，明天是阴天。

  “似乎还有可能下雪。”本来挺开心的英时情绪低落了很多，声音里透着沮丧。

  “英时，没关系，我们就随机应变。

  如果只是阴天，没下雪，风也不是特别大的话，我们就出门去小区的操场（小区北面有个小山坡，山坡上错落地种了满满的深绿色的小松树，小山坡南面的空地被开辟成了一块一圈可以跑四百米的操场，操场的南面有单双杠等健身器材，西面和东面是下到操场的楼梯，中间是一个标准大小的铺了草皮的足球场）上玩投接球。

  假如下了雪的话，我们就在家里玩游戏吧，之前过元旦老爸给你买的那个你特别喜欢的游戏手柄，你还没用过呢，正好用一下。”慕雨语气平稳地说道。

  “要是雪下得大了，积雪够多，我们还可以出去堆雪人。”英时听着森久的话，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像是被他镇定的语调安抚了似的。

  英时小时候的性子本来很容易激动，情绪恢复也很慢，但每当遇到不顺心的、不开心的、不理想的事情或者是情况的时候，慕雨总是这样，跟英时平心静气地说着话，说出几种不同的应对方法，不知不觉之中，英时也很少会像上幼儿园的时候那样遇到不顺心的情况就难过、恼火、发脾气、闹不愉快了，反而逐渐认识到，这些情况的出现都是很正常的，只要像爸爸一样开动脑筋，想一想可以怎么做就好了，情绪变得稳定多了，调节和疏导自己坏情绪的能力也与日俱增，总能很快地从或低落沮丧或委屈难过的情绪低谷里bounce  back。

  “要是希希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就好了。”英时说道。

  “她啊，再过一两年就可以和你一起玩了。”慕雨说道。

  “但我总感觉她总也长不大似的，好小啊。”英时说道。

  “那也就是现在看着。其实小孩子长得最快了，几乎几个月一过就会变一个样儿。”慕雨说道。

  “嗯。

  爸，我倒是很羡慕希希呢。”英时看着自己座位旁边的书包说道。

  “哦——?

  你羡慕她什么呢？”慕雪握着方向盘，略带愉悦的语气问道。心里想着，这小子能羡慕希希什么呢，该不会是她不用写作业吧。

  “我羡慕她没有寒假作业。”英时说道。

  “果然，我就知道你小子想说这个。”慕雨说道。

  “怎么，寒假作业很多吗？你现在不才一年级吗？可以布置作业的科目也很少。”慕雨说道。

  “嗯，很多。”英时狠狠地点了点头。

  “哦？说来听听看。我看看你的作业有多少？”慕雨说道。

  “嗯——语数英都有预习作业，语文要背诵很多课文里需要背诵的段落、古诗、古文、成语，还有名着阅读，嗯——，应该还要做读书笔记和手抄报。

  数学嘛，就是预习课本，然后做课本上的习题。哦，对了，还有几十页的口算题。

  英语，就是熟悉课文，还有课外阅读。”英时边回忆边说道。

  “听起来倒是不少，但我觉得对英时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难吧。

  过年之前应该就可以完成得差不多了吧。”慕雨说道。

  “应该能在过年之前完成得差不多，可是，老爸，我好想过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啊。什么时候才能过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呢？”英时说着，像一个为什么事情而操心的小大人似的。

  “我现在的假期倒是都不用写作业。”慕雨说道。

  “老爸，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也好想变成一个大人啊。”英时说道。

  “可是，我有别的作业啊。”慕雨接着说道。

  “嗯？你有什么作业，爸爸，我怎么不知道？”英时问道。

  “我要照顾妈妈，希希还有英时啊。

  每天除了赚钱维持家庭开支之外，还要要做家务，做饭。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作业了吧。”慕雨说道。

  “说的也是，可是我还是想赶快变成一个大人。”英时说道。

  “英时，一会儿要经过漫画店，你要不要去再买点漫画书？”慕雨问道。

  “不用了，上次买的书还没看完呢。最近一直都在温习功课，同时还要做棒球队的冬季训练，实在没时间看课外书，上次买的几本讲元朝历史的漫画书还没看几页呢。我打算从今晚开始恢复看课外书的习惯。”英时说道。

  “好。”慕雨点点头。心里很是欣慰。儿子英时从上了小学一年级开始，在学习方面从来没让自己和舒柠操过心，各科作业每次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发生过忘了记录作业而要让自己联系老师问作业的情况，自己和舒柠几乎很少看老师在班级群发的信息；平常各科的小测还有单元考试、月考、期中考、期末考，英时的成绩都一直很稳定；而且由于自己一直带英时运动、也时不时去做各种户外活动，他的个子长得比同龄人都快一些，身体也一直很壮实，后来一进小学就进了棒球校队，自己和舒柠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英时会不会遇到校园暴力。

  汽车继续行驶，很快就要到小区门口了。

  “爸，一会儿到了小区门口，我们去门口的海鲜店给妈妈买些皮皮虾吧，我记得昨晚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妈妈说想吃爸爸你做的椒盐皮皮虾了。”英时说道。

  “好啊，那再订只烤鸭吧，你不是最爱吃附近的那家果木烤鸭嘛。

  今天算是祝贺你圆满完成一个学期的学习，成绩又这么好。

  说吧，想吃什么，老爸都给你做，都给你点。”慕雨说道。

  英时这一学期刚开始还不是很适应小学的生活，幼儿园早上上学时间晚，学习和玩几乎是混在一起的，没有什么严格的上课观念，也不考试，每天下午还有下午茶，班级里有小朋友过生日了，大家还会一起做各种食物，祝贺过生日的小朋友，不舒服的话也可以随时请假。但上了小学之后，除了早上要比平时早起一个多小时之外，还有了严格的上下课时间，想去洗手间也不能直接就去，基本上要等到下课时间，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吃得也不去幼儿园那么丰盛，甚至白天要连着上八节课，每节课都要学习新知识，这对于思维很发散，注意力并不是那么容易集中的英时来说是不小的挑战，但他都逐渐适应、一一克服了，学期末还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新朋友也多了不少。

  “那我想吃东坡肉，红烧肘子，可乐鸡翅，椒麻牛肉……”英时一连串说了一堆肉食。

  “好了好了，今晚我就先给你做个东坡肉，再给你点个椒麻牛肉。”慕雨说道。

  “那老爸，明天要给我做红烧肘子哦。”英时说道。

  “好，好。没问题，答应你了就是答应你了。”慕雨说道。

  两个人回家之后，发现家里静悄悄的，英时跑到妹妹希希的房间一看，原来妈妈靠在单人沙发椅的靠背上睡着了，手里捧着一大本打印出来的英语期刊。

  慕雨换了衣服以后，也来到希希房间的外面。

  “嘘——”英时把右手的中指竖起来，立在嘴唇的外面，给爸爸做手势，示意他噤声，然后把爸爸推到了起居室。

  “妈妈和希希都在睡觉呢，我们轻一点，不要发出声音。”英时说道。

  “好，那我先去厨房做饭，你自己玩一会儿吧。”慕雨说道。

  “好。

  需要帮忙的话就叫我。”英时说道。

  之后，慕雨就用手机app点了外卖，又去厨房准备了食材。

  英时去淋浴间冲了澡，换了家居服后，跑到自己的房间，从书架上找出一个没拼好的乐高玩具玩了起来。

  睡了一会儿的舒柠，忽然闻到一阵肉香，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身上不知道是谁给自己盖的毯子，把膝盖上的资料放到了旁边的小几子上，把身上的盖毯叠了叠，搭到了沙发的扶手上。

  接着，舒柠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希希，把她身上的被子给她掖了掖，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希希的卧室，把超级隔音的白色木门带了起来。

  “英时，干嘛呢？”舒柠穿过走廊，走到了儿子英时的房门外，偏着头，问道。

  “妈，你醒了？我在用乐高拼飞机呢。”英时说道。

  “你爸在厨房做什么好吃的呢？好香啊。”舒柠说着走进了英时的房间，坐到了英时旁边的地毯上，和他一起搭起了乐高。

  “老爸今晚要做椒盐皮皮虾和东坡肉，皮皮虾是给妈妈做的，东坡肉是给我的，然后他还点了果木烤鸭和椒麻牛肉。”英时说道。

  “怪不得这么香。”舒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空气里隐约飘过来的几缕肉香都收进了腹腔中。

  “你的期末考试怎么样？”舒柠把几块白色的积木组装在一起，没一会儿一个机翼就出现了。

  “都是满分。”英时说道。

  “这么厉害吗？怪不得你爸给你做东坡肉吃呢，还要给你点好吃的。”舒柠说道。

  “还好啦。

  都是满分的人不止我一个，至少有十个人都是。”英时说道。

  “已经很厉害了，你的棒球队的训练都没有请假，钢琴课和拳击课的课外兴趣班也一节没落，学习成绩还维持得这么好，真的非常非常厉害。”舒柠说道。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新年礼物，老妈给你买。”舒柠问道。

  “妈，那我可以要我想要的吗？很贵的那种。”英时问道。

  “可以，你说吧。”舒柠笑着点点头，说道。

  “那我想要一辆自行车。”英时说道。和他同年龄的小朋友很多人都有自行车，而且都学会了如何骑自行车，只有自己既没有自行车，还不会骑自行车。

  “好，这几天老妈和老爸就带你去自行车店选车。”舒柠说道。

  “耶，太好了。”英时说着从地毯上站起身来，几步爬到妈妈附近，在她脸上印上了一个大大的吻。

  “原来你在这儿啊。”慕雨带着围裙和一次性的白色食品级丁腈手套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皮皮虾和东坡肉都做好了，我还炒了两个素菜，一个百合炒芹菜，一个干煸豆角。

  咱过去先吃着吧，外面一会儿就到。

  省得一会儿希希醒了，你又得喂她吃饭，自己又好久吃不上晚饭了。”慕雨说道。

  “好啊，那我们先吃吧。”舒柠说道。

  ……

  ——

  “慕慕，你醒醒。”萧骁焦急地叫着慕慕，神色慌张、自责。

  “怎么了？”在萧骁叫了快半个小时之后，慕雪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但眼皮发沉，头昏脑胀，头疼欲裂。

  “萧萧，怎么了？”慕雪一睁眼就看到萧骁焦急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萧骁本来烦躁不安的神情被慕雪的一句话一下子给扫清荡除了。

  “怎么了，这是？

  你的头上怎么全是汗？”慕雪摸过萧骁的头之后，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汗，问道。

  “刚才你做噩梦了，说梦话说了好久，还一直在说些什么，额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上不停地往外渗着汗，我叫了你半天，你总是不醒，我都要急死了。”萧骁说道。

  他说话的空当，还不忘把热水盆里的热毛巾拧干净，把慕雪头上和脸颊边、鬓边的汗水都擦干净。

  略微有些烫的毛巾触到自己的皮肤，慕雪觉得很舒服，脑袋里的那些不清明也像同汗液一起被擦除了似的。

  “现在几点了？”慕雪望着纱帘外漆黑的天，问道。

  “现在？”萧骁转头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一。

  天还不亮呢，你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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