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美人都晕在地上，想必长忆的毒也宣解得差不离了。长青壮着胆子，向里间步来。

  绕过座屏，里间黑魆魆伸手不见指，静可闻针落。床帷低垂，长青揣度大概长忆累了，早已睡下。伸手掏出火捻子，凑在烛台上。

  烛光一亮，蓦地看见铁面甲上一双湛红的眸子。眸子满布红眼丝，像爬满了红蜘蛛一样可怖，衣襟大敞，胸膛的疤痕随着起伏的呼吸倒像是在……耀武扬威？

  嫣红的薄唇牵起一丝怪笑：“那两女人是怎么回事？”

  他昏醒过来，却见着两个女人对他上下其手，闷胸刺鼻的脂粉味呛得他连打两个喷嚏。当然落在风里来雨里去的烟花女子眼里，那就是一种秀才般的欲拒还迎和欲罢不能呀。

  女人一左一右，用软得像蛇的手抚摸着他胸膛的瘢痕，还使劲凑在他耳朵边喘息连连。

  末了，他烦不可耐的一掌一个，都打晕在地。

  终于两耳两眼总算清爽无碍，但渐渐，妖毒又在身体里嚣张起来……

  直到长青摸摸索索地进到他屋子来，布衣窸窣撩人，在万籁俱静的斗室里像响在心底里，又像萌软狸奴的小爪子在轻挠。

  长青倏忽觑见他，吓得后退两步：“这两美人给你解毒啊？怎样毒解了没有？身体可舒畅了？”

  舒畅？解毒？不，在长青喃喃絮语里，长忆的燥热更盛了，仿佛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烧来燎去，看着长青向他伸出一只纤白素手,他竟不以为意地探查起自己的脉象。

  那搭在脉搏处的三个指头，触感温驯得像懵懂的小兽，不知脉搏的主人已黄雀在后，酝酿着蓄势待发。

  陡地，长忆双臂就势一带。烛火落地而灭，怀中之人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

  惊呼最后不甘不愿地落在长忆口中。一掌钳住对方下颏，逼他启开唇瓣，一番纠缠与探寻，心头的苦热渐渐变成浓绸的酽蜜。怀中那点挣扎更令他深为沉醉，双臂唯有将人箍得更紧，更紧一些才好。

  长青在这没由来的吻里莫名怔忪而无力。从未想过，道友，不师弟的手臂这般有力。他一直只将他当作无垢山的外门师弟，照拂有加。虽然也许他并不在其年下，但无妨他们的亲密无间。

  可在妖毒之下，他们变成了唇齿亲密的……师兄弟。他灼热的气息和欲望，简直像一个奇怪的阵法，任他狼奔豕突却难以逃脱。

  肩头蓦地一凉，长忆不知何时已拉开他衣襟，吻沿着纤细的脖子直到肩头。

  “不!”心智翻山越岭，终是回归了灵台。

  长青两手一推，掀开肩头的人。他毒还没有解，依旧是贪婪灼热的眼眸，在漆黑的暗室里，反映着血红的眸光。

  长忆一言不发拦腰就抱，还未及长青反应，人已跌落在榻上。欺身压上来的人嗓音黯沉不到不行：“你来给我解毒。”

  解你个大头鬼！

  长青双手推拒着那冰冷又烫手的铁面甲。眼见长忆已解开他的腰索。手更是不请自来地探进里衣，不速之掌也不经自己同意就肆意游走。

  情急之下，长青顺手摸进随身的十方褡裢，管他什么药丸，掏出一把就胡乱塞进长忆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

  长青惊魂甫定，一脚踹开某人：“我是你师兄，而且是个男的！男的！”

  借着羞羞答答破云而出月，长忆看向师兄瓷白的肩头被他啃出一片红痕，肩胛里窝着一汪月光，清泠泠的人儿，水湛湛的眼睛，平坦坦的胸膛。

  他手里忿忿紧捏着一个琉璃瓶子，瓶子上歪七扭八地写着“清虚丸”。看那稚拙笔迹定出自长青之手。

  一切声色皆是虚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修行无情大道之人首要摒弃的就是欲念。

  很好，他刚才吃了一大口清虚丸。拜长青的解救，妖毒再狂妄哪有一把清虚药丸来得猛烈。

  作为梵天遗落下界的，最后的那么一个羽族神翳，怕是自此绝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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