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灿烂，乔宇精神抖擞，陈子玉则是有点萎靡。

  找个包子铺，草草吃了点东西。

  赶到县镇府办公大楼，刚好上班，按照王蒹葭的建议，先跑了土地局，档案局等几个部门，先把规划局那边踢皮球的部门堵死。

  昨晚苏江就和副县长李岚清打了招呼，各部门一大早就接到李岚清的通知，真如苏江所说，一路绿灯，有的领导看都不看申请材料，直接出具证明，啪，盖章签字。

  半个小时不到，原本需要几天才能完成的手续，全部完成。

  两个人这才走向规划局，接待的还是那位姑娘，很客气：“二位稍等，局长在开早会。”

  “我们去会议室等。”

  乔宇快步走向楼梯，昨天已经有了教训，再死等，局长又要溜走了。

  会议室在二楼，两个人就站在走道上等待，乔宇向里面看了看，坐在最前面，指手画脚的，应该就是局长栾平。

  腆着肚子，架势十足，说的是标准普通话，但乔宇基本听不懂，很多都是术语。

  真无聊。

  乔宇转身看向走道外的院子，院子里很多花绽放，很好看。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会议才结束，再过一个小时，都又到下班时间了，难怪办事找局长不容易。

  一不小心就溜了。

  “栾局长，我们是花旗镇风华村的，有一份文件，请您签个字。”

  栾平刚出会议室，陈子玉就拦住路，晃动手中的文件。

  “你懂不懂规矩，哪有在走道上签字的，到我办公室那边，按次序等。”栾平瞪了一眼陈子玉：“让开。”

  声音不大，但充满威严，陈子玉下意识挪开脚步。

  栾平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慢悠悠沿着走道向前，陈子玉和乔宇只好在他身后紧跟着。

  走道尽头，最宽大的一间办公室，栾平走了进去。

  陈子玉和乔宇止步，因为，已经有七八个人在等待。

  办事，总要有先来后到，这规矩乔宇懂。

  前面两个人过去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排队的有人焦急起来，低声议论：“看来，今天又办不了，栾局长十一点准时下班，没多少时间了。”

  “是啊，我都跑了十几天，就一块屁大地皮，没批文，一直没法动工。”

  “我比你更倒霉，提前动工，以为三两天能批下来，没想到拖了半个月，拆迁队说违规直接推平了，一大笔损失，心疼得老婆都要投河上吊。”

  “我还行，见到了局长三次。”一个瘦高个苦笑着：“踢皮球，先让我跑其他部门，跑了好多次。”

  “柳老板，你这就不懂规矩了。”旁边一位戴眼镜中年人捻了捻手指：“这个要先到位，而且是要他有关系的人转收。”

  “明白，昨天我就送了。”瘦高个一脸无奈：“你要是早点提醒我，也不至于白跑这么多趟。”

  “谁知道你一把年纪，这么不开窍。”

  ……

  议论声中，陈子玉看了看手表，只有十几分钟了，抵了低乔宇，低声说道：“没时间了。”

  乔宇快步走到排队的最前面，那帮人立即叫嚷起来：“排队排队，你这人懂不懂规矩。”

  “滚后面去，马上轮到我了。”

  “一看就是没素质的乡下人。”

  “……”

  “全他么给我闭嘴，我就是乡下人，也不懂规矩。”

  乔宇瞪着眼，晃了晃拳头，大声说道：“谁再废话，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这是政府机关，你敢打人？”瘦高个尖声叫起来。

  “就是，还真无法无天了，打一下试试，立马让你坐牢。”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瘦高个，一脸气愤，摩拳擦掌。

  乔宇再次竖起拳头，陈子玉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一脸焦急惶恐：“乔宇，别冲动，要是打个腿断胳膊折的，我们赔得起，出人命就麻烦了，你要坐牢的。”

  “别拦我，打死这帮王八蛋。”

  乔宇大吼着，向前冲，陈子玉则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那帮人则同时向后退，乔宇虽然是个农村人，但在新安县很出名，有一半人听说过。

  是个狠人。

  大家同时闭嘴，敢怒不敢言。

  这时，前一个进办公室的人走了出来，乔宇翻了个白眼：“先饶了你们这帮家伙。”

  说完，乔宇扭身，和陈子玉一起走进办公室，脸色立即缓和下来，向陈子玉竖了个大拇指。

  要不是陈子玉配合，还真唬不住那帮人。

  “你叫乔宇，是吧。”

  栾平端着茶杯，看了一眼乔宇摆在桌上的文件，缓缓喝了一口茶。

  “是的，栾局长。”

  乔宇弯腰，陪着笑脸，声音温柔恭敬。

  “李岚清打过招呼了。”栾平点了点头，打着官腔：“花旗镇那个酱醋厂，一直亏本，你们能接手，算是为政府解决了一个难题，我们也很欣慰。”

  “栾局长英明。”

  乔宇腰弯得更厉害，听这话，有门。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忍就过去了，事情重要。

  “我这没问题，不过，必须先到土地办办个手续过来。”

  栾平温和地笑着，乔宇心中却一紧，狗日的，踢皮球来了。

  “局长，已经办好了。”

  乔宇不动声色，拿出土地办文件，摆到栾平面前。

  栾平神情有点僵硬，淡淡说道：“档案局那边，你们需要先跑一趟。”

  “在这。”乔宇递上档案局审批的手续。

  “环境管理局。”栾平不再淡定，声音低沉。

  “在这。”

  “秘书处。”

  “这个。”

  ……

  栾平一口气报了七个部门，乔宇立即把审批好的文件拿出来。

  直到栾平说不出话，乔宇指了指文件，笑着说道：“栾局长，签字吧。”

  “不行，我忽然想起来了了，省里刚刚下达文件，关于国有企业转私人的，你们不符合规定。”

  栾平冷下脸，一脸恼火，眼前这小子有备而来，手续齐全。

  反而让他更生气，这是防着老子踢皮球。

  哼，你还嫩得很，我有的是借口。

  “李岚清副县长也没说有新规定。”

  陈子玉在一旁插言，语气有点不耐烦。

  “你别用副县长来压我。”栾平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提高：“告诉你们，在新安县，我说不签就不签，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你踏马在耍我们。”

  栾平态度坚决，乔宇也忍无可忍，怒视着栾平。

  “乔宇，你敢骂我，就冲你这态度，这个文件不会签，而且，风华村猪圈那一块，我也不签，等着违规拆除吧。”

  栾平猛然站起身，不屑地瞥了一眼乔宇：“下班了。”

  “不准走。”乔宇拦住栾平，紧握拳头：“今天必须签字。”

  “乔宇，别乱来。”

  陈子玉慌忙抱住乔宇的腰，这次不是演戏，她看出乔宇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打了人，审批就彻底没了希望。

  看着乔宇被陈子玉拉开，栾平哼了一声，趾高气扬，昂首挺胸走出办公室。

  乔宇和陈子玉，以及门外等待的人，不甘心地下意识跟在栾平身后。

  栾平从后门一个楼梯下楼，后门不远处，停着一辆车，他快速走过去。

  轰。

  一声巨响，那辆车爆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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