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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朱英


  为了消除楚国贵族的反对,春申君将已经建设得比较完善的淮上地区交还给楚王,自己去开发一片新的区域:吴越。他选了吴国的旧都城作为自己新的封地,那里也是地广人稀之处,但很有发展前途。按春申君的意思,以修建都城作为抓手,把这些地方的潜力都挖掘出来,楚国自然而然就能得到复苏,这时介入中原的征战,是对自己和平发展战略的干扰,得不偿失。可惜,没有人能理解这一点。

总之,春申君虽然这几年没有出手,但暗中的准备一点也没有放松,对诸侯动向的侦察一点也没有放松。他除了有三千门客外,还掌管着全楚国的商人。楚国是一个以商业立国的国家,楚公子经商,在在皆是。而楚国遍布全国的商业网,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报网;这个网的最顶层,就是春申君。

但看到秦军轻易就突入魏长城后,春申君也有些不太放心了。魏国并没有留手,它几乎集结了全部力量进行抵抗,但依然不是秦军的对手,哪怕在如此有利的战场环境下。而这时,他得到了赵王去世,赵偃即位的消息。

赵偃将成为新的赵王,春申君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赵王这几个月一直让他参与朝政,明显将他当接班人来培养。春申君也调查了赵偃的身世、背景,作为庶出的长子,赵偃生活放荡,经常出入歌坊酒肆,结交低贱之人。作为一名贵公子,耽于酒色并不算什么过错,但应该在自己的家中办这些事。自己酿好酒,养美女,教授歌舞,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可以在同侪中炫耀的风流韵事;但与那些低贱的倡人鬼混,则是另外一回事,属于自甘堕落。赵偃明显属于堕落,而不是风流。

是的,王位继承有规矩,叫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但作为社稷之主,挑选合适的继承人,并让他顺利继位,是最重要的工作。子楚非长非嫡,但秦昭襄王看上了,通过把他过继给无所出的太子正妻,很简单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春申君不相信,赵王仅仅是因为顺从这种继承顺序,而挑选了赵偃。也许赵偃身上真有自己没有发现的亮点?

然而,任命倡后之兄为建信君,还让他参与国事,以及廉颇与乐乘的强者相杀,让春申君彻底失望。赵国看来是指不上了!

更令春申君失望的是,赵王随即派赵相李牧出使咸阳,与秦相吕不韦结盟,还将河间之地封给吕不韦。这明显是完全倒向秦国一边。

新的一年春耕刚刚开始,诸侯之间就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好像要脱出春申君的掌控。春申君觉得,自己该出面做些事,不能让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了。

楚使赴邯郸祭吊时,春申君让楚使观察邯郸的态度,发现新君即位后,赵国倾向于与秦国媾和;而且据说这是先王就有的遗志,赵王只是执行既定方针而已。果然,夏天时,赵相就与秦相见面会盟。

本来,秦昭襄王去世前后,各诸侯就基本上臣服于秦国。这种臣服仅仅是一种姿态,各国都不希望秦国的下一个打击首先落到自己身上,纷纷取了低姿态,而秦昭襄王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也没有再发动对诸侯的大型战争。意外的是,赵与燕发生了冲突。不知死活的燕国被赵国一直打到易水河边。

秦庄襄王即位后,情况发生了重大转变。秦王先后对三晋作战,引发信陵君号召天下伐秦,却无功而返。在这一背景下,赵国与秦国的结盟意义明显不同,这很可能不再是一种姿态,而是一种真正的臣服。如果这时自己再不站出来,至少三晋很有可能就先后臣服了。

春申君打算先从魏国做起。他知道得很清楚,信陵君在伐秦失败后,意志消沉,几乎不理朝事,每天沉湎于酒色。但春申君认为,这可能是信陵君一种自保的手段,避免与魏王发生冲突,等待时机。如果他能给信陵君创造机会,信陵君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此外,信陵君在邯郸时收容了很多平原君门客,他打算通过信陵君的门客,鼓动赵王重新对抗秦国。

对于韩王,春申君反而是放心的。韩王利落地放弃三川郡,目的是挑动秦国进攻魏国。只从这一点,春申君就知道,一旦有机会,韩王是会参与合纵的。

致于齐、燕两国,楚国完全不抱希望,如果能让他们资助一些钱粮,就已经很不错了。

春申君派出门客到大梁,与信陵君的门客联系。

信陵君撤兵回到大梁之后,即不问政事,每天在府中歌舞燕乐,门客们轻易也见不到他了。老一代的门客张辄、仲岳先生等人在大梁有自己的家宅,现在也只能困坐家中,无可奈何。其他门客没有自己家宅的,都集中居住于大梁城外的一处城邑中。

春申君的门客朱英是观津人。观津属赵国,曾为乐毅的封地。朱英以前是平原君的门客,平原君去世后,他门下的门客星散,大部分投靠了信陵君,但也有一部分人投奔了春申君。朱英就是其中一位。

朱英对楚国并不陌生。邯郸之战时,平原君使楚,向春申君求援。当时朱英还年轻,不是使团成员,只作为普通门客参与其事,负责使团的一应杂事。信陵君入邯郸后,朱英与信陵君的门客多有往来,甚至与信陵君也见过面。这一次,朱英由于与平原君和信陵君两者都有关系,被委派为出使大梁的成员之一。

由于春申君的使命带有秘密的性质,出使大梁的门客们分散出发,各自去找自己的关系。朱英找的是张辄。

自从信陵君寄居邯郸后,赵王将鄗城封给信陵君,张辄就作为信陵君的首席门客,带着一堆老资格的门客前往鄗城管理封地,很少再回邯郸,邯郸的人一般少见张辄。鉴于朱英的老家观津位于赵国边境,还在鄗城和东武城以北,从楚国回来后,赶上邯郸之战。战后,朱英被平原君安排去了封地东武城,那里离朱英的乡里要近得多。去东武城是有实职的,能够实际办事,这比在邯郸挂一个门客的虚名,无论是地位还是实惠都要好得多——这表明,朱英的表现,平原君看在眼里,也很认可。几乎同时,鄗城成为信陵君的封地,与东武城一西一东,扼守着通往邯郸的边境大道。两地之间往来频繁,年轻资历浅的朱英经常被分配去干这种两地往来的脏活累活,也就因此而与鄗城的张辄搭上了关系。

平原君赵胜去世后,他的儿子继位,回到封地。新的平原君没有心思广揽门客,一心只想过自己的奢华日子。朱英当时已经在东武城任职,不是一般的门客了,完全可以在那个位置上安安静静度过一生。但他觉得自己的才能无从发挥,便离开东武城,投靠邯郸的信陵君。

平原君去世后,信陵君的势力迅速扩张,平原君的门客大多投到信陵君的门下,相互倾轧十分激烈。而信陵君似乎也有养蛊的心态,放任门客们相互倾轧,以弱者的淘汰为代价,筛选出真正的强者。朱英只在邯郸呆了不到一年,就离开了信陵君,南下千里,投奔春申君。

巨阳距离邯郸实在过于遥远,平原君去世后,门客们大多数都就近投靠了信陵君,虽说也是心仪于信陵君的为人,但也未尝不是图方便。真正敢远涉千里,到从饮食衣着,到语言风俗都截然不同的楚国求发展,多是勇毅之辈。

春申君也是识人的,朱英在平原君门下参与了封地的管理,春申君也让他管理自己的封地吴地。春申君的封地吴可不仅仅是吴城一城,而是整个长江下游一大片区域,直到海边。这里是吴国的故地,吴国可是曾经毁灭过楚国的,国力一度极为强盛,只不过被灭国后又衰败下来。复兴吴地,成为楚国的另一个战略基地,是春申君的下一个战略目标。朱英的地位是不低的。

现在,朱英来到大梁,通过各种关系求见张辄。

信陵君不问政事之后,张辄似乎也失去了生命力,他十分迅速地衰老了。他的儿子张耳已经成年,在家里维持着。作为对老门客的优待,信陵君也接见了张耳,给了他一份俸禄——已经失势的信陵君也无法给张耳更多了。

朱英按约定的时间,来到张辄的宅中,张耳将他接到堂上。张辄在堂前迎接。

叙礼毕,宾主入席,张耳在一旁侍候。张辄问道:“先生自鄗城一别,音讯杳然。遥忆当时,承先生惠,得保鄗城。”

朱英道:“臣自家主逝后,先依邯郸,事魏公子,后乃南游,投春申君。”

张辄怪道:“先生归君上,臣亦不知!”

朱英道:“粗鄙之人,未得君上下顾,是以无闻。”

张辄扼腕道:“君上不得先生,失之子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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