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引火烧身
然而,不是姜婠幻听,谢知行真的在外面。
凌晨临近天亮的时候,正是万物寂静之时,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姜婠听到了,谢知行在问瑟心她的情况。
“她醒了?”
“回相爷,夫人一刻钟前醒来小解,眼下在躺着,应该还没睡着,您要进去看看么?”
“不必。”
之后,就没声儿了,姜婠坐起来伸着脖子仔细听,确实再没有声音了。
应该是走了。
姜婠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进来。
不过,天都没亮,他怎么会来她院子?
片刻,房门突然打开,姜婠心又提起来,见是瑟心去而复返,才又松了口气。
“夫人,刚才奴婢出去,见相爷在外面,相爷问了您是否醒了,知道您醒了,什么都没再说就走了。”
姜婠疑惑道:“他怎么会这么早在外面?”
瑟心道:“应该是要去上朝了吧,出门之前来看看您?不过往日相爷好像也没那么早出门,也不知今日怎就……莫非相爷担心您?特意起早过来的?”
早朝是戌时半才开始,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
往日谢知行是在府里用点简单的早膳后,到了戌时才出府,去明政院换朝服,而后直接进宫,时辰都是足够的。
姜婠道:“怎么可能,估计是今日朝政比较忙,去早一些罢了,他怎么会特意来看我?顺道罢了。”
瑟心觉得很奇怪,“夫人为何总是不信相爷会关心您呢?奴婢瞧着,相爷真的是关心您的。”
姜婠不答反问:“你不在乎一个人,甚至是厌恶他的话,可会关心他?”
“当然不会。”
姜婠摊手:“那不就对了?他不在乎我这个人,对我厌烦得很,怎会关心我?”
瑟心无言以对。
她总觉得,相爷不是对夫人全然不在乎的,是很关心夫人的,可看着这夫妻俩的关系和相处的情况,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姜婠道:“好了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这里。”
瑟心福身,这下是真的离开了。
姜婠又继续躺尸。
她在考虑,之后再见谢知行,是当做昨晚撒酒疯的事情给忘了,还是破罐破摔不怕他笑话?
虽然她也拿捏他醉酒的笑话,但是他好像都不在意,自那以后当做没那回事,那她干脆也当做没这回事,问就是忘了。
这方面,得跟他学。
其实这件事也只是小事,寻思好了便不必多虑,姜婠又忍不住思绪回转,想到昨晚喝酒的原因,想到谢珩说的那些话。
哪怕醉了一场一夜过去,一想起来还是心痛。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渗入枕头,鼻子酸得很,死死忍着才没哭出来。
她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谢珩一番宣泄之后,他们母子之间,真的能像但也说的那样,不破不立么?
心里堵得慌,脑子乱的很,一直到戌时之后容月到来,她也捋不出一个好的想法。
容月到来,姜婠就在她的服侍下起身洗漱梳妆换衣,全程闷闷不乐,容月几度欲言又止,也到底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还是担心姜婠,尤其是一早见到姜婠红着眼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姜婠在为昨晚的事情难过。
一场大醉,终究没有冲走她内心的痛楚。
见容月面色忧虑,姜婠扯出一抹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容月见着她这红着眼睛勉强至极的笑,叹了口气,“夫人您可别笑了,这样笑比哭还难看呢。”
“是么?很难看么……”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上面还残留笑容的弧度。
她生得美,笑起来,明明是极好看看的。
那看来今日是不适合出门去见人了。
也好。
她吩咐道:“一会儿早膳之后,去库房再给我选两匹简单些的布来,一匹蓝色,一匹浅紫色。”
“您要布料作甚?”
穆引月斜睨容月好笑道:“你这不是问废话么?那自然是做衣裳啊,先前老太君说我做的不好,不能给两个孩子穿,这一阵子也没好好精进一下,今日没什么事做,就多练练吧。”
容月微惊,“您今日……不去安乐堂了?”
姜婠正拿着簪子自己比在发髻间要戴上,闻言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心不在焉的将发簪插进发间,也不管位置合不合适。
“……先不去了吧,珩儿不喜欢我这种补偿,我日日去,他不高兴,我还因此抢占了老太君与他们一起吃午膳的时间,他说的对,我本是没资格去和老太君抢的。”
容月急道:“夫人,这只是小公子气头上的气话,可这些本就是老太君许了的啊,怎么能算您抢呢?”
“老太君让您进出安乐堂,和他们一起用膳,还隔日就能带小小姐回来,本就是希望您和孩子缓和关系,您不必因为小公子的话就如此顾虑的。”
姜婠苦笑,“怎能不顾虑呢?不管老太君怎么想,因为我占据了孩子让她不开心是真的,珩儿不喜欢我自以为是的补偿也是真的,我何必让他们都不痛快?”
容月迟疑道:“那……小小姐呢?小小姐可没有和小公子一样想?她那么喜欢粘着您,您如此,她也会不开心的。”
姜婠沉默,垂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她不能因为谢珩的态度,就疏远谢瑾,谢珩的意愿要紧,可谢瑾的意愿也要紧。
但是若是日后顾着谢珩的态度不搭理谢珩了,只亲近谢瑾,这算是公平,还是偏心?
顾此失彼,终归不妥。
“我再好好想想吧。”
容月也不复多言,默默给她梳妆。
早膳姜婠吃的有些不知其味,之后便埋头倒腾做衣裳的事儿。
还没怎么倒腾呢,杜韵然飘着来了。
进来一瞅,那张嘴说的话依旧不好听。
“嚯,已经开始忙活正经事了,亏我还担心你今日又想不开,来看看你是不是又在要死要活了,真是瞎操心。”
姜婠已经习惯了被她啐。
“你昨晚都那样安慰我了,还陪我醉了一场,要是我还那个德行,岂不是白瞎了昨晚的好言好酒,放……”
话还没完,姜婠看着杜韵然的样子,傻眼了,人也急忙起身。
“你怎么了?被谢琨打了?”
杜韵然一个大白眼翻给她,开口又啐,“我呸,扯什么犊子?我会被他打?他敢打我?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你……怎么回事?”
姜婠指了指自己的的脸颊,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很是纳闷。
是了,杜韵然的脸颊青紫了一小块,额头上破了个口子。
杜韵然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咳了一声,耳根子渐渐泛起了红光。
姜婠:“……”
突然害羞是什么鬼?
杜韵然摸了摸鼻子,竟然不敢正眼看姜婠,语焉不详道:“就……回去发了点酒疯,你就当是我自己摔了一跤,反正也差不多。”
姜婠:“……”
她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你都没直接蒙我说是摔了一跤,可见远远不是这么回事,你都这么说了,明显有猫腻,我能当你是摔了一跤?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杜韵然:“……”
对哦,她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撒酒疯摔了一跤?现在好了,整的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真是失策,宿醉醒来,脑子都蠢了。
但是,她能告诉姜婠,她是回去了借着酒劲儿对谢琨撒疯,因为太兴奋太激烈,从床榻上翻下来了?
她虽然不拘小节,但也还是要脸的!这种事情能往外蹦?
最好的防守就是反击!
杜韵然果断转移重点:“少管我,我还没问你呢,昨晚我被送回去之后,你没闹腾四叔吧?”
姜婠:“……”
她这算是引火烧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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