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杜韵然不好置喙，看向姜绾。

姜绾皱了皱眉，稍一思索，道：“让她们回去，就说我刚起，还得用膳，不得空见她们，让她们或者下午来，或者明日再来。”

容月犹豫道：“可是两位姨娘带来了一早两人亲自去膳房熬的膳粥，可滋补血气的，说是知道夫人没吃早膳，特意送来让夫人吃的。”

姜绾挑眉。

杜韵然问：“她们一起去熬的？”

“她们是这么说的。”

杜韵然瞥着姜绾，啧了一声，“她们倒是挺处得来。”

姜绾道：“没有争宠矛盾，待遇一视同仁，便也没有利益冲突，自然是处得来的，都是可怜人，哪有那么多矛盾？”

容月说，以前因为她的性情，北院整日好似笼罩一层阴霾，她虽然也没亏待这些姨娘，但也不好相与。

几个姨娘没特别好的关系，也就还算融洽。

后来走了四个，剩下的俩也关系日渐好起来，常常坐在一起闲话消遣，也算作伴。

杜韵然点头，“也是，反正男人的宠爱争不了，别的也没什么争的，换我我也与人为善。”

姜绾：“不，换做你，日子早过不下去了，还与人为善？扯犊子呢，你不把人家里掀了都算你脾气好。”

杜韵然：“……”

她咳了一声，没好气道：“本就该如此啊，我也是不理解她们，你给两百两安置她们，还给安排后路，她们怎么就宁愿留下也不肯出去另觅人生。”

姜绾其实也不理解，若是她，比起在这里一眼望到头的孤寂余生，宁愿出去谋出路，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她道：“兴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府里衣食无忧也安稳，她们或许想要的是一个安稳无忧的避风港罢了。”

她看向容月，道：“那就留下她们送来的膳粥，不过我现在确实不好见她们，这样吧，你去库房拿两匹锦缎和一些饰品赏给她们，就当谢她们的一番心意了。”

“是。”

容月去了。

杜韵然道：“送来一点膳粥你就赏这些东西，倒是挺大方的。”

姜绾道：“也不只是因为她们给我送膳粥，到底是因为以前的我糊涂，让她们进了府，我不知道她们为何不肯离开，但到底是我让她们成了谢知行的妾，今后我就尽量善待她们吧。”

杜韵然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她们本是困苦之人，加上模样条件都不好，其实嫁人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你让她们做了四叔的妾，还都没在衣食待遇上亏待，也算抬举了，何况又不是强迫她们的，没多对不住她们。”

姜绾道：“或许吧，可毕竟以后她们要孤苦一生，还不得自由，于我而言不过三言两语些许皮毛的善待，给了就给了，也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如此，杜韵然也不说什么了。

过了会儿容月回来，说已经送走了她们，不过她们说若是她喜欢吃她们熬的膳粥，以后日日都能给她熬。

对此，姜绾并未说什么，她可不想这样。

过了会儿，杜韵然就离开了，姜绾洗涑好，早膳送来，姜绾便去吃。

杜姨娘和柳姨娘送来的膳粥就放在其中。

姜绾一到膳厅，就见二等丫鬟云清在检查那份膳粥，手里拿着验毒的银针，格外仔细。

姜绾惊诧不解道：“这是怎么了？怎的还验毒了？”

云清回话道：“回夫人，是刚刚大少夫人离开时吩咐的，大少夫人说，但凡不是厨子厨娘做的膳食，都得检查，以防万一。”

府里的厨子厨娘，甚至府里的大厨房和各院的小厨房所有做事的人，都是全家卖了死契给谢家的，全家都握在谢家，有些作为谢家家生子，也是代代传承的，确保绝对信得过，所以不怕膳食动手脚。

但外入的和其他人经手的，可就说不好了。

姜绾自己的话，定不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杜韵然比较谨慎，她有吩咐，也由着了。

“也是，那就检查吧。”

云清一番检查，确认那份膳粥没问题。

姜绾闻着膳粥挺香的，尝了一下，味道也挺不错。

“倒是不输厨娘手艺，她们一起去熬的？味道这么好，算谁的手艺？”

容月道：“应该是柳姨娘的，柳姨娘这几年经常在小厨房亲自熬煮东西去讨好相爷，以前也给您送过，您也挺喜欢，为此夸过她厨艺不错。”

先前那段时间，柳姨娘隔三差五过来，也带来过说是亲手做的糕点，姜绾吃过，也挺喜欢。

抛开缺失记忆那些不说，倒是第一次吃她熬的粥，也不错。

那柳姨娘除夕好，那若是出去，便是不要她安排的那些，再谋一条出路可不难，开个小店或是去做厨娘都好，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留下熬着日子。

姜绾吃了一口膳粥，好笑道：“那杜姨娘这算是蹭了个名儿么？”

容月道：“许是二人近来走得近关系好，便说好的一起去熬粥给您送吧，反正她们说是一起去一起熬的，想必也有出力。”

姜绾一寻思，点头：“也是。”

吃了半碗粥，姜绾便吃了其他早膳，也只是一点，并没有吃很饱。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午时，还得留着肚子陪女儿吃午膳呢。

中午谢知行没回来用膳，母女俩一起吃的。

用了午膳后，谢瑾被老太君派人来接去了。

姜绾一个午觉起来，听容月禀报了一些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

是关于昨日的事情和朱氏的死。

说是因为在大长公主府的宴会上，齐王世子妃朱氏和谢相夫人起了龃龉，世子妃被谢相夫人当众泼茶恼恨在心，便派人在谢家车驾回府途中埋设伏，想小小教训一通谢相夫人。

谢相夫人因此磕伤了脑袋，谢家抓了刺客审问出了幕后主使是齐王世子妃。

谢相小题大做得理不饶人，竟然以此指控世子妃谋杀谢家女眷，请求陛下处死世子妃。

陛下只下令杖三十以作惩戒，可世子妃却因此伤重而亡。

那世子妃怎么就因为三十杖死了？

究竟是陛下假作仁义，表面上只作惩戒，实则让人杖刑过重，蓄意借机打死齐王世子妃？好震慑齐王府？

还是谢相借刀杀人？

谢相如此只手遮天独揽大权，是否因为陛下不肯处死世子妃，便僭越下令弄死了世子妃？

若如此，谢相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自己夫人不过皮外伤，他却要了一个世家出身流着皇室血脉的皇家世子妃的命，这是多霸道啊？

只怕这江山，迟早姓谢。

反正不是皇帝假仁义，就是谢知行僭越皇权草菅人命。

就算是朱氏先害人才落得如此下场，可她死了，姜绾不过磕伤脑袋，论起来，便是谢家得理不饶人，也是理亏。

何况，公主府的事情，没有说是朱氏先找麻烦，只说了是二人龃龉，姜绾还泼了朱氏茶，如此模棱两可，自然也就成了姜绾跋扈了。

据说昨夜，谢相还以陛下之令，带着仵作强闯齐王府，不顾齐王府的阻拦给世子妃验尸，意图把世子妃的死跟自己摘干净，更是欺人太甚。

是什么人散播的流言不言而喻，如此先入为主，后面就算对外解释前因后果和朱氏之死，也是用处不大。

谢家权盛，而今更是因此莫须有的污名，多了跋扈僭越的恶名。

姜绾听说这些，气的拍桌：“简直是颠倒是非死不要脸，明明是他们先撩着贱，现在却传出这些流言指控谢家嚣张跋扈僭越犯上，如今反倒是成了我们的错了？”

“还传出这样的诛心之言挑拨谢知行和陛下，抹黑谢家……啊啊啊，混账！气死我了！”

她气得抓起桌上的茶盏重重掷地，气的要命。

可刚砸了茶盏，就看到了走进来的谢知行，谢知行还正好被茶盏碎片飞溅到了袍角。

姜绾惊诧起身，“你……回来了？”

谢知行避开一地的茶盏碎片走过来，眉头皱紧。

“怎么气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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