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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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水蓝色的衣裳,在一众锦绣华丽的宾客中依旧很亮眼,雪白的脸庞高挺的鼻梁,长长的头发没有束冠,而是披散在身后,用一根透明的水晶链子松松挽着,难的是这身装扮在他身上并不见半分女气,仿佛这个人就应该是这样的打扮,这样的气度。
看着正在和身边的客人言笑晏晏的淮河水君,阿庞低声给何皎娘她们介绍道:“人间凡是有名的名川河流都是有各自的水君掌管的,一水之君享有自己河中的生灵死物真正的支配权,而横夫人出身上古神湖,与这些大大小小的水君之间有说不尽的渊源,因此每年横夫人走到何处,何处的水君就要给横夫人承办寿宴,大家还都以此为荣,谁的寿宴办的盛大华美,也更能彰显各自水域的实力。”
两人听了点点头,叶红纱还是好奇:“横夫人为什么向我要建木的树枝啊?那东西坚硬的跟铁块似得,怎么能好吃呢?”
阿庞低笑一声,掩口道:“横夫人真身是一只橫公鱼,她们从小生活在冰湖里,湖里没什么好吃的,只能吃石头,因而横夫人对坚如铁石的建木很感兴趣。”叶红纱听罢,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你送了块黑石头,它们那么高兴呢。”
何皎娘在一旁听他们说这些妖鬼的好恶习性,只觉得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自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过了片刻,横夫人敲敲杯盏,朗声道:“今日是老身一千岁寿辰,敬谢各位贵宾莅临,也对亏了我的好侄孙淮河水君,今日之宴,我十分满意,来,众位起身,我敬诸位一杯,愿你我岁远年长,共享天地。”大厅中密密麻麻的宾客随着横夫人站起身来,高和着:“祝夫人福寿长远,与天地共存。”大家仰首饮酒,宾客尽欢。
一巡酒罢,座间的宾客也都随意了些,互相找相熟的亲友搭话,阿庞带着叶红纱与何皎娘朝着淮河水君走去,对方看见他过来,站起身迎道:“原来是鬼王殿下,你到了秦淮怎么没有来找我呢?”语气间很是熟稔。
阿庞与他寒暄几句,介绍了何皎娘与叶红纱,遂直截了当的把来意说明,淮河水君仔细听了,转向叶红纱:“鬼王娘娘,小豆儿亲自和你说要离开淮河了么?”
叶红纱被他一声“小豆儿”唤地一愣,片刻后才点点头:“是啊,云蔻说她想要跟我回鬼界,水君放心,妾身不才,但也能护得她太平无忧的。”
淮河水君面色如常,但是她还是感觉周围的气压低沉了,半饷,水君淡淡道:“如此便罢,今日我回去就会把小豆儿的尸身找到,放她自由的。”
叶红纱向他施了一礼,表示感激:“我呆云蔻谢过水君多年来的照拂。”
几人正寒暄,大厅中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宾客群中出了乱子,淮河水君动身过去查看,阿庞他们也跟了过去,却见大门口一片混乱,各位妖鬼宾客四处逃窜,人群中走进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道童,正是何皎娘在醉香楼遇见的那两位。
淮河水君走上前去,拱手道:“天机道长,今日是某长辈寿辰,诸位妖鬼宾客都是某宴请过来的贵客,不知道长不请自来,所为何意?”
那老道还是笑呵呵的样子,他高声朝着受了惊吓的妖鬼们喊道:“各位不要惊慌,贫道今日不是来大杀四方的,我只为了一只小妖而来。”他声音不算大,却清清楚楚传进了在座每一位的耳朵里。
大厅两旁的首席上坐着一些不露真身的大妖,并没有像其他宾客那样慌乱逃窜,陪着横夫人坐在席间,倒是异常的镇定,横夫人扬扬手,宾客们都渐渐平静下来,她响亮的声音问道:“你就是他们传说中的天机子?”
老道人朝座上拱拱手:“贫道天机子,见过横夫人。”
上位者点点头:“你在妖鬼中的名声还可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天机子直截了当地伸手指向横夫人,向下一挪:“贫道是来抓捕这只紫貂精的。”
桌椅颇高,人们都没看见横夫人膝上还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紫貂,那道人继续说道:“贫道是为金陵太守一家一十三口人命而来。七月十四也就是昨日深夜,金陵太守一家被人断肢剜眼,挂在房梁上剥皮放血,十三条人命,全部都是夫人怀中这只小小紫貂做下的。”
横夫人抱起怀中小貂,缓缓地抚摸着它油亮丰盈的毛皮,云淡风轻的说:“剥皮而亡么?只见凡人对狐貂一族剥皮制衣,赶尽杀绝,怎么就不能让它们也尝尝这个滋味儿,冤有头债有主,不算小貂儿的错。”
那小貂瞪着着黑溜溜的圆眼睛,口吐人言:“前年腊月,如今的金陵太守还是辽郡督兵,他带着家人在打猎时捉去了我一家老小,全部剥掉它们的皮毛做成衣裳,我当时正在闭关,一出来就家破人亡,只能巡着它们的血腥气找到金陵来,为家人报仇雪恨,我何罪之有。”
老道士摇摇头:“这金陵家中尚有刚出生不满一年的婴儿,事发之时还在母亲腹中,幼子无辜啊。”
紫貂精两眼含泪:“我的妻子腹中也有我未出生的骨肉。”在座宾客无不动容。有同病相怜者大声叫嚣:“莫再与他多言,人类只知掠夺杀戮,是不会理解我们兽类的痛苦的。”
天机子摇摇头:“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杀你一家是金陵太守,身穿毛皮是他妻妾和长子长女,与这襁褓小儿无关,若世事连带,循环往复下去,仇怨将永无休止。我之前放你一命,也是为了点醒你的慈悲之心,可惜了,天道难逃,你乖乖受死吧。”
话音刚落,那道士手中一道符纸飞出,直直撞向桌上的紫貂精,紫貂精身上原来就有旧伤,躲闪不过,“吱”的哀叫一声,跌落在横夫人脚下。
【作者题外话】:今天就这些了,带娃出去玩,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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