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偷瞄了眼头顶的天空，紧张地小声质问盛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盛汐点头：“知道呀，我在去繁就简，直奔结果。”

大叔急得跳脚：“你这是大不敬！”

盛汐好冤枉哦：“我这是提高工作效率，简化办事流程，怎么就大不敬了？”

大叔愤愤道：“只有贡献足够的祭品才能求得天道保佑，你什么都不给，还想让天道给予？做人不能这么贪心！”

盛汐：“那我不做人了。”

大叔：“！！！”

狗比凤三，你到底怎么养女儿的？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成了这个德性？

大叔做了个深呼吸，忍住想去锤爆凤三狗头的冲动，语重心长地告诉盛汐：“如果有人求你办事，却一点辛苦费都不给你，你帮不帮人家办事？”

盛汐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给他举一反三：“那我也不会趁火打劫，在人家生活困难的时候还要求更多的祭品呀。”

大叔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盛汐真诚道：“我已经很委婉了。”

大叔不信：“那你不委婉的时候都怎么说？”

盛汐：“狗比天道。”

大叔：“！！！”

你住口！！！

他一把捂住盛汐的嘴，把盛汐从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带走，来到一处偏僻的小角落。

“你爹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盛汐：“我没爹。”

大叔的心忽然微妙的平衡了一下。

嘿，狗比凤三，你女儿都不认你呢。

这点微妙的平衡，让大叔冷静下来。

他不再去计较盛汐之前的种种大胆言辞，直接问重点：“面对族中现在的困境，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冰霜巨人因为灵力消耗巨大，必须捕食妖兽补充自身灵力。

否则灵力不足，他们的修为停步不前，就容易被极地的妖兽捕杀。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族人口粮问题，盛汐的想法很简单：“族中除了丰收节这天的大祭，平时每个月都有小型祭祀。”

“大部分猎物都用于祭祀，导致族人修为进展缓慢。如果不祭祀，这部分食物分发给族人，让族人填饱肚子，努力修炼提高修为，不就能在妖兽环伺中立足了吗？”

大叔叹了口气：“如果不祭祀，天道即刻就会降下灾祸，整个部族都会被覆灭，整个部族都会被覆灭。”

“可是继续这样祭祀下去，族中食物不够，族人灵力无法得到补充，修为停顿不前，一样会给整个部落带来灭族之危。”盛汐道。

大叔眸色暗淡：“或许这次祭祀之后，来年我们能有个大丰收。”

盛汐嗤了一声：“你们只能分到那么一点猎物，大部分猎物都得祭祀，丰不丰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大叔缓缓道：“至少这样还能让整个部落延续下去。”

盛汐忽然觉得好憋屈。

冰霜巨人都已经是统治极北冰原的王者，居然过得这么痛苦。

“无论是否继续祭祀，到头来都逃不过灭亡的命运。反正都是死，干嘛还要被天道吸血？”

大叔沉默不语。

盛汐发现自己看不出这位大叔的修为，估计他是个高阶强者。

她认真拍了拍对方的肩：“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怎么做，你们自己选择吧。”

她转身走出小巷，七拐八拐地又来到广场的祭坛边。

祭台边吵吵嚷嚷，有一个年轻人和守卫打了起来。

“走开，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拆了这个狗屎祭台！”

“我们自己饭都吃不饱了，灵力得不到充分补充，修为停顿，多少年没出元婴修士了？凭什么还要祭祀天道？”

“年年祭祀，极品越来越多，我们能捕获的猎物却一年比一年少，祭祀有什么用？”

他身上有被镣铐锁过的痕迹，看样子是刚挣脱禁锢。

这人修为有金丹期大圆满，守卫都才金丹期，不是这人的对手，很快被他一拳拳撩翻。

年轻人冲到祭台边缘，沙包大的拳头，一拳拳砸在祭台之上，祭台很快出现一道道裂纹。

“拦住他！”守卫高声大喊。

很快有其他人过来支援，再次与这位年轻人围打起来。

金丹期的战斗，盛汐这个炼气二层没去凑热闹，但不影响她站在旁边为这位年轻人加油。

“大叔，瞧瞧这年轻人的韧劲，族里还是有明白人的。”

跟着盛汐从角落中出来的大叔却满脸悲泣：“你知道这次反抗的代价吗？”

说话间，元婴期长老赶来，将那名带头反抗的年轻人摁在地上。

盛汐有些担忧：“代价是他会被处死吗？”

大叔沉默片刻，抬头望向逐渐阴沉的天空，缓缓道：“或许他还不如死了。”

嗅到空气中突然涌起的湿气，盛汐心中忽然涌起一个不妙的预感。

她顺着大叔的视线抬头望去，发现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去，阴云密布。

城中刮起狂风，气温骤降。

盛汐的不安涌现到极点，她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要下雨了。

这个想法她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滴雨从天而落，滴在了那名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身上的生机骤然消退，皮肤苍白，瞳孔涣散，力大无穷，直接冲破元婴长老的威压压制，从地上竖起来。

他身旁的守卫立刻就要将他拦下，年轻人抓住守卫的胳膊用力一扯，硬生生将同为金丹期的守卫胳膊撕了下来。

鲜血溅在他脸上，年轻人完全不在乎。

原本因为长期狩猎而在战斗中被打磨平整的指甲，在此刻画作利爪，刺入另一名守卫身上。

手上的守卫，身上的生机同样散去，化作丧尸，扭头攻向其余族人。

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冰霜巨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修士的本能疯狂给他们预警，这些体修与丧尸展开近身肉搏。

冰霜巨人战斗从不畏死，却因战斗方式给了丧尸可乘之机。

一旦被丧尸抓伤或咬伤，这些骁勇善战的冰霜巨人就会被同化为新的丧尸。

“快用火烧！”盛汐焦急地冲出去想要帮忙，然而没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所有碰触到雨水的冰霜巨人都瞬间化为丧尸。

原本生机勃勃的冰霜城，片刻之间沦为人间地狱。

盛汐想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地火去烧掉这些丧尸，却发现自己手上的须弥戒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那些冰霜巨人从她身体中穿过，像是一个个久远的鬼魂。

城中丧尸嘶吼，族人的逃窜与尖叫刺穿盛汐的耳膜，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盛汐呆愣在原地，慢慢转过身去，看向在场没有被这场雨影响的另外一个人。

刚刚跟她谈人生的大叔面容悲戚，哑声道：“这就是反抗的代价。”

周围的一切散去，盛汐身上的封印解除，记忆回笼。

离开考验之地的幻境，她来到了人影所在的黑暗空间。

大叔身上的伪装散去，露出他原本的面容，正是盛汐在两次丰收节上见过的巨人王。

他肤色青白、形如枯槁，与丧尸无异，却口齿清晰地吐出一句话：“小凤凰，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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