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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奚落


传国玉玺这个词不停地挑逗着无数人的神经,王老道在洛阳早报发了一篇不能称之为文章的文章,全文几十字,加粗黑体大字占据了头版头条,传国玉玺落到了崔家人手里,这些人妄图窃取自己的宝库,最终以几年之营收为代价引得这些人上钩,不费一兵一卒灭杀其宗族大半精锐,损伤其家族根本,呼吁天下有志之士拭目以待。其中隐含的意味之明显,表达之明确,有心人一看就明白,就是通知大家,该动手了,兄弟们不是憋着要报仇么,老道我替你们做了开路先锋,打开了洪水的闸门,剩下的不用老道我教你们了吧!

潮水一般的报复行动差点淹没了崔家所有的产业,崔家人根本分不清那个是来找事的,那个是路过,凡是路过的都像找事儿的,弄得他们头大了好几圈,族老们吸取了上次被人路上弄死的教训,派遣家中年轻的主力,即嫡系血脉的掌权人去寻求外援,比如曾经大力支持的李世民,当然了他们也想去找刘黑闼帮忙,不过刘黑闼要他们的地,而且要分给那些一无所有的泥腿子,这不是断了世家的根本吗?以前谈不拢,这次更谈不拢,按照以前对刘黑闼的了解,此人不说心胸狭隘吧,至少是坏点子特别多,上次拂了他的面子,这种时候若再落到他的手里,必定得把全家勒紧了攥出尿来,一点家当都剩不下了,后世的子孙吃什么,喝什么,还怎么再壮大!

长安这边早就有一点小道消息,说郑家的贷款清了,多方打听,踅摸到了一些细节,其中一个关键人物就是主管财务的云掌柜,虽然也有郑家老祖郑通两口子的斡旋,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这个掌柜,从收集来的消息看,此女子掌管五里坡商会十年,从当初的几个作坊,做到了如今通商天下,北方的单雄信,山东的刘黑闼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李世民夺权的关键时期也有她的身影,这就不得不让人重视了,怎么才能让人家开口帮忙呢,礼物?钱财?还是玉玺?亦或者提供一个不错的成婚对象,虽然这个主意有点馊,不失为一个选项。李家的催款越发的紧迫,虽然也给了续期的口风,可再拖一年就能还上了吗?背上的压力只会更重,现在家里还有不少产业,折价一卖也能对付着还上,可还上以后怎么办?一家人不活了?哎,当初怎么脑子一抽去搞王大仙儿呢,他是个什么人物,江湖匪类,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只是没想到这夯货如此较真,张口要些钱财了了不行吗?江湖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谁得罪了自己,自己能要点钱了事吗?显然不能,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秋收扫尾,崔家给五里坡的云掌柜递了拜帖,得到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回复,愿意来就来吧。崔家人满心欢喜的置办了礼物,拿着礼单兴致冲冲的赶往五里坡,山东到长安的距离还是很远的,为了早点来到,族老全部留家,所有青壮的嫡系全去,不过后来一商量,觉得不太正式,于是年长的族老去了几个身子硬朗的,其余人家里等消息,这些人一路上都在斟酌言语,试图一击中的,甚至还带了最奢华的儒衫,届时展示一番文人气象。

车子慢慢走到五里坡商街,这些全都下马,下车,到茶摊梳洗一番,兴致冲冲的到桥头的卡口报道,然而事情与他们想象的并不一样,卡口大开,两侧整齐站列了卫士,衣甲鲜明,排场十足,崔家人面上不显,内心却是很欣喜的,竟然如此重视吾等。

龙六斤接过回帖,看了一眼,说道:“朝前走!”

族老崔执中诧异的问道:“朝前走?”

龙六斤:“是的,朝前走。”

崔执中眼神坚定,看着道路两旁的甲士,心说,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别人都是藏甲,你们胆子真是大到了天上,竟然亮出来,真是不怕李世民摆弄你们啊,难道如此作态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为了展示给自己看?亦或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惯是如此,不再多想,顺着人墙一直走向一处高大建筑,好家伙,真是好家伙,早就听过这里的工程持续了好几年,比皇帝建造宫殿还夸张,远看都如此高大,走进了,岂不是遮天蔽日。

来到音乐厅大门口,这里的甲士明显不同,不光是盔甲更豪华,还多了金色面罩,与站在中间的甲士说明来意,递上拜帖,三个着装不同的人领着进大厅,巨大的铜门缓缓打开,宽阔的廊道里依次摆放了成排的花盆,争奇斗艳,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炫彩夺目,从低矮到高大,左边三排,右边三排,走廊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花圃,由花朵凑出巨大的花簇,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想到花朵还能这么玩,将来有机会,也得弄个这么厉害的排场。

走进大厅,放眼望去,舞台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拿着乐器,正在演奏不知名的乐曲,悠扬动听,左边是逐渐高起的花墙,每一层都不一样,全部处于盛放期,真是一个爱花的人啊,竟然把花这么多的钱财摆弄,往周围望去,十二具黄金圣衣外形的巨大机甲左右各六,巨大的射灯照在机甲上,映的大厅都显得金灿灿的,竟然用黄金做成这样的东西,奢华,说不出的奢华。

巨大的沙发铺了淡粉色的不知名皮草,一个年轻女子坐在中间,正翘着二郎腿专心的听着台上的表演,崔家人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要执礼询问,还没张口就被一声巨大的声音吓住,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不好判断是不是这女子的声音。

小云:“老东西,不用磕了!”

崔家人看了一圈发现,就是这个女子在说话,气的脸皮红涨,尬在当场,还没谈事儿呢,让人怼的不知所以,这可如何是好!

小云:“怎么?事隔十年,不认识了,对吧!”

崔家人一阵骚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云巨大的声音继续响起:“十年前,我父方世雄,我母许荣被你们杀害,这么快就忘了?”

崔执中:“云掌柜是不是误会了……”

小云:“误会?你倒真会说,你崔家的崔慎远眼馋我母亲美貌,趁我与我父出门之际强闯家中,行不轨之事,我母愤恨留书自挂房梁,我与父亲回来,你们竟然箭射房屋火烧庭院,若不是我父武艺超群,当时就葬身火海,我二人逃至渭水,眼见无路,父亲便把我扔进水里,哈哈哈……”巨大的回响震的四周微微有气浪,就连舞台的音乐上都被压住。

崔慎远:“你!”

小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父亲也知道你要做什么,是不是想把我也抓走,凌虐至死?当时,你们三把刀捅穿我父亲的腰腹,他忍着痛对着我喊,好好活着!哈哈,对常人来说,多简单的四个字,好好活着,我早就试过,哈哈哈……不用三刀,一刀攮到肚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啊,一个字都难说出来,我父亲对着我喊了四个字,好好活着,他是多想我活下去,多想我活下去,活下去别让他断了念想,哈哈哈……”

崔慎远:“你胡说!”

小云扶了扶嘴边的麦,面带笑容,眼泪的泪水充盈到视线模糊,镇定的说道:“我胡说,胡说怎样,不胡说怎样,你崔家没救了,哈哈……”

崔执中:“你竟狠毒至此,要绝我崔家!”

小云:“我狠毒?你个老不羞还有脸说,当年你这乖孙子为一己私欲毁我大好家庭,现在,哈哈哈,风水轮转,到你个老东西来求我了,我明确告诉你,我会继续给皇帝陛下加码,让他把你崔家的产业全夺走,当然,你肯定心里还有侥幸,觉得你崔家祖宅没事,山高皇帝远,刘黑闼,你肯定知道谁是刘黑闼,他能活着,是我千里迢迢把他救出来的,让他为难你们一下,很容易,对吧,哈哈哈……”

崔慎行大怒:“好你个小贱人,我与你拼了!”快步冲上前去,一头撞在巨大的玻璃幕墙上,在玻璃上留下了一片血迹,蹲坐在地,头脑一阵晕眩。

小云:“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废物,还想狗急跳墙,你们配吗?即便没这玻璃隔着,照样把你们捏死,可惜啊,我有洁癖,不用玻璃隔开你们这些脏东西,我会恶心的,哈哈……”

崔执中:“你!你!你!为了两条人命,非要我一家几百口赔上吗?你竟然恶毒至此!老夫,老夫……”

小云:“我恶毒吗?我觉得还好呀,其实我早就可以杀光你们,当年拜在师父面前,他老人家就告诫我,把报仇的事儿忘了,把报仇的事儿忘了,当时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要忘了呢,长大些才明白,杀人是报不了仇的,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个凋零,就像当年你们欺负我家一样,我要你们全都流落街头,昔日的仇家蜂拥而至,女人拖走不知去向,男人打断腿沿街乞讨,慢慢的在悔恨与不甘中冻饿而死,我选的这个时机怎么样?马上就深秋了,风会很凉的哟,记得多穿衣服,哈哈哈……”

崔执中:“恶魔,你怎么有这么狠的心肠,上天会狠狠惩罚你的,你会遭报应的,你会不得好死……”

小云:“哟哟哟,啧啧啧,说的真好呀,上天惩罚我?惩罚我什么?惩罚我救了十几万流民,几十万人因我丰衣足食,还是惩罚我十年来救苦救难,周围几十个大镇大县,赊欠药材的条子能装满两间房子,每年冬天巡察送出去的粮食比你们家的收成还多,不用我下令,只要你敢公然宣称你我有仇,我相信肯定会有人替我讨回公道的,当然了,我不需要什么公道啊,正义,我只要你们不得好死!”眼泪骤然崩落,重新清晰的视线死死盯着眼前这些人,眼神灼热的仿佛能把人烫伤。

崔执中:“真的不能和解吗?老夫愿意自裁于阁下面前,希望阁下放过崔家,放过崔家老小,放过几百口人的性命!”

小云:“哈哈,晚了,当年你那不肖的孙子若是能有一点善心,何至如今地步,你们咎由自取,当然,你们可以大大的放心,我是不会沾你们崔家人的血的,我嫌脏,你们的仇人已经围上来了,慢慢享受最后的时光吧,我想,一定无比精彩!打出去!”

三个甲士挥动手里的长枪,狠狠的鞭打这群人,驱赶如牛羊一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卡口,几个族老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气绝当场,还好身子硬朗,没真嗝屁,卡口的木头栅栏横到中间,堵上了路。

杜安走下舞台,一挥手击碎了玻璃幕墙,把微微颤抖的小云搂在怀里,摘下耳麦,轻轻拍着背,青儿的小提琴慢慢响起,缓步走下舞台,站在玻璃碎渣上,轻缓的充满整个大厅。

小蝶:“云姐,不要难过了,你要收拾心情,看他们倒霉才对!”

杜安轻轻一拍,想要松开小云,谁知小云耍无赖一样拉着杜安的衣襟不肯松手,微微一笑,接过小蝶递过来的纸巾,轻轻沾了一下脸上的泪花。

小蝶:“师父备了好多好吃的,咱们吃完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小云:“不用劝我,我又不傻,还不知道吃啊!”

杜安一听这话,明显能感觉到小云的状态好了许多,于是安慰道:“灰灰可喜欢你了,想不想谈一段甜甜的恋爱呀!”

小云:“呵呵,师父,你净说笑。”接过纸巾,自己按在了眼角。

杜安:“怎么是说笑呢,小蝶有身孕了,你是不是也得找个心上人啊,师父可不能一直养着你,多费粮食啊!”

小云:“您这话太幼稚了,我没事的,师父,谋划了十年,还是您说的对,杀人哪有报仇爽,今天爽透了,看着他们一脸死灰,回家等死的模样,真的大快人心,师父,今天能喝点么?”

杜安:“当然可以,你们都大了,不用我管着了,随便喝,不过别奢望会醉的不省人事,你的真气会自动抵抗的。”

小云:“哦,知道了,微醺,微醺就好!”

小蝶:“我也想喝!”

杜安:“别闹,你得忌口,那些没忌口的你没见过吗?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小蝶:“可是……”

小云:“别可是了,难产的时候你会后悔你多吃的每一口,好好的,别让师父担心你!”

小蝶:“哦,师父,你会担心我的,对吧!”

杜安:“当然了,傻孩子。”

小云:“师父,长孙让我去宫里帮她一段时间,我想去散散心,顺便读一读宫里存的典籍,家里的事交给水水就行,别看她常常要这要那,手艺还是可以的,长安的案子直接送宫里,我会及时处理。”

杜安:“没事,让别人弄也一样,不需要拿主意的让他们自己办吧,无非是一点钱而已,重要的事你拍个板,多读书是好事。”

小云:“恩,我的床要带走,睡习惯了软床。”

杜安:“洛阳调一件新的吧,搬来搬去的不方便,哪天回来不就没得睡了,小蝶的床拆走了,灵儿的床不能动。”

小云:“哦哟,合着这么多年,我都是睡别人的床啊!”

杜安:“是啊,省地方,俩人睡一块多暖和,是吧!”

小蝶:“就是,那会儿咱们三个睡一块,可有趣儿了,阿娘早早的起来梳头,洗脸,一个个给擦油,跟昨天一样!”

杜安:“一眨眼你们都长大了,看看你们,跟师父一样高了,好了,别矫情了,让他们收拾一下,吃饭去,今天师父亲自下厨!”

龙傲天快步跑进来,身上整齐的盔甲已经不见,只有一片裙锁挂在腰上,大声喊道:“怎么样,小云,没事吧!”

小云笑呵呵的喊道:“当然没事了,龙大叔,待会儿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龙傲天从众人的脸上扫过,确定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跟着笑呵起来。

一众年轻人丢盔弃甲,快步跑进来,看大家聊的开心,一下松懈了下来,不再奔跑,相互捶了几下。

龙傲天:“东家,这就是你说的饺子醋对吧?!”

杜安:“呵呵,你以为奚落他们一番有多大意义?”

龙傲天摸了摸胡茬,点点头说道:“让人死的不明不白,总觉得不提气!比着武人的直来直去,这种文人的风格还真是独树一帜!颇有伍子胥的风范!”

小云:“好了,不说这些腌臜货儿,去喝酒!”

龙傲天看了一眼杜安,杜安对着他点点头,随即高兴的凑成一团,有说有笑的离开了音乐厅。龙六斤被龙傲天留下来打扫碎玻璃,六斤掐了一支红花插在耳边,其他小弟兄看他弄的新奇,纷纷效仿,忙活了一阵戴着花去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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