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儿在陈想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我也觉得自己好坏，把我曾经受到的痛苦也让你受了一遍。”

  “我是不是很少跟你提过外公外婆，他们没有去世，只是在我心里他们已经死了。”

  陈想妹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当他们已经死了？”

  “因为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我生下来也是不受期待的，我的父母甚至想过要淹死我，可惜我被我姐姐救了。”

  陈想妹骤然听到母亲的伤心往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自己还沉浸在悲伤中，只是他的悲伤对比起母亲的好像并不算什么。

  李念儿哀戚道：“其实我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起码我逃了出来，我的三个姐姐没能逃出来，她们永远留在了那里。”

  想起姐姐们，李念儿简直痛彻心扉，姐姐们是她童年里唯一美好的回忆，可惜她当时连自保都难，没能力救下姐姐们。

  李念儿努力让自己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她大姐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好好活着，不要步她们的后尘。”

  李念儿对陈想妹说：“我知道自己有些偏心愿愿，其实我只是想弥补小时候的自己，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妈妈的爱，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得到。”

  陈想妹愤愤不平，“那我就不需要得到你的爱了吗？”

  李念儿沉默了一下，随后回道：“对，你也需要，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陈想妹不相信，但他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李念儿把她的伤口毫不掩饰地暴露在了陈想妹面前，陈想妹也心疼母亲。

  母亲能跟他讲这些是他没想到的，他印象中的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没想到母亲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好了，不说了，你打了这么久的球，肯定饿了，走吧，我带你去吃火锅。”李念儿站起来，拿起陈想妹放在桌子上的书包，然后眼睛盯着桌子上那几朵红蓝相间的塑料花。

  陈想妹哼了一声，“看什么，那原本是我给你准备的母亲节礼物，但是我现在不想送给你了。”

  李念儿笑道：“谢谢，花很漂亮。”

  陈想妹傲娇道：“那当然，我选了好久，把我之前攒的钱都用来买花了。”

  陈想妹嘴上说着不想送给李念儿，但手还是很诚实地把花递给李念儿，“你闻闻，这个花还有香味呢。”

  李念儿凑近闻了闻嗯，“嗯，确实很香。”

  母子俩随意找了一家火锅店进去吃饭，李念儿已经打电话跟陈丰凯说了，她已经找到陈想妹了，现在带他去吃火锅，让他不用找了。

  李念儿把菜单递给陈想妹，“点吧，你心心念念的火锅，想吃什么都行，但是别点太多了，我吃过饭了，没有多少肚子吃火锅了。”

  陈想妹很久之前就嚷嚷着要吃火锅，现在总算是实现愿望了，陈想妹开心地拿着菜单看来看去，最后点了几个菜，没有多点，就点了几个。

  李念儿询问：“这么点够吃吗？”

  “够了够了。”有的吃，陈想妹也不挑，反正就是尝尝味道，而且陈想妹也怕浪费钱，火锅店里随便一个肉菜都得四五十，真不便宜。

  李念儿害怕陈想妹不够吃，又给他加了个小酥肉。

  这一顿饭，陈想妹吃得很满足，因为只有他和李念儿两个人，再加上李念儿已经吃饱了，所以她全程都在给陈想妹夹菜。

  陈想妹什么时候享受过这个待遇，这种待遇一般都是妹妹陈满愿才有的，陈想妹心里开心地冒泡，他喜欢妈妈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要是他是独生子就好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走吧。”幸好明天是周六，不然的话，陈想妹今晚就得熬夜写作业了。

  五年级的小孩已经有了性别概念，很少会再跟母亲亲近了，但今天晚上陈想妹特别想牵着母亲的手。

  陈想妹牵住李念儿的手，盯着她的反应。

  李念儿没什么反应，想牵就牵着吧，反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以后想牵，估计他都嫌恶心不给牵了。

  陈想妹内心窃喜，以前只有妹妹能牵着妈妈的手，有时候他也很想牵妈妈的手，但是他不敢开口，害怕遭到拒绝。

  现在妹妹不在，他终于能理所当然地牵住妈妈的手了。

  妈妈的手好温暖，他很喜欢跟妈妈牵手，这好像也是他印象中第一次跟妈妈牵手，牵手的感觉真好，怪不得妹妹总是喜欢牵着妈妈的手。

  母子俩就着路上昏黄的路灯慢慢地往家里走，陈想妹看着他跟妈妈的影子，心里感慨，独享妈妈的感觉真好。

  在这样亲密的氛围下，陈想妹忍不住问道：“妈，你讨厌我吗？”

  李念儿愣了一下，回道：“不讨厌，你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因为我总惹你生气。”陈想妹不好意思道。

  “好吧，你惹我生气的时候是有一点讨厌你，但是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你很可爱。”

  陈想妹开心道：“真的吗，你会觉得我可爱？”

  李念儿点点头：“你不惹我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嘿嘿。”陈想妹傻乐。

  回到家后，李念儿催促陈想妹赶紧洗澡睡觉。

  陈丰凯坐在沙发上等他们回来，李念儿坐到他旁边，陈丰凯问：“哄好了？”

  李念儿点点头：“幸好想妹这孩子还算比较好哄，要换做是子凡和子全，可就麻烦了。”

  陈丰凯温声道：“那你下次别说这种伤孩子心的话了，伤人伤己，你自己也不好受。”

  “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以后我也要一视同仁对待孩子们。”

  “你只要别太偏心愿愿就好了。”

  “愿愿是我的小棉袄，我偏心一点怎么了。”

  陈丰凯无奈：“你看你看，又来了，你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忘了。”

  李念儿心虚道：“哎呀，慢慢来吧。”

  老师打的那一通电话到底还是让李念儿上了心，主要是陈想妹的成绩真的太差了，竟然考了全班倒数第一。

  所以现在吃完饭后，李念儿就会盯着陈想妹写作业，不写完就不能洗澡睡觉。

  这个方法很有效果，陈想妹在下一次考试中明显有了显着进步。

  李念儿很高兴，作为奖励，她买了一双篮球鞋送给陈想妹。

  陈想妹穿着鞋子去跟两个哥哥炫耀，陈子凡倒是没有什么，他天天跟着李念儿在水果店卖水果，自然不缺妈妈给的关爱。

  陈子全有些嫉妒地看着陈想妹脚上的那双鞋，明明他那么听话，明明他成绩最好，为什么母亲的目光从来不在他身上。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陈子凡开学的日子，陈子凡学的是电工专业，李念儿让他好好学。

  起码要学一门手艺出来，以后才好找工作。

  陈子全也从初二来到了初三，李念儿对陈子全的期望很大，希望他能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

  可惜陈子全不知是因为压力太大还是什么原因导致，上了初三之后成绩不升反降。

  李念儿一开始都不知道，因为她对陈子全很放心，从来不管他的学习。

  还是去了家长会才知道，陈子全上了初三后成绩下降得厉害。

  陈子全的班主任还特意找李念儿私下谈了一下，希望李念儿能对陈子全上点心，初三是关键时刻，家长一定要关注孩子的学习。

  李念儿反思了一下自己，确实放在陈子全身上的关注太少了，连他成绩下降得这么厉害都不知道。

  开完家长会回家后，李念儿心情很不好，看到她回来了，陈子全害怕地观察她的脸色。

  看到李念儿脸色不好，陈子全惴惴不安地走上前问道：“妈，今天家长会开得怎么样？”

  “子全，你是最让妈妈放心的孩子，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李念儿从来没有对陈子全说过一句重话，这样的话对陈子全来说已经很严重了。

  陈子全脸色都白了，“对不起，妈。”

  李念儿让陈子全坐下来说话，陈子全颤颤巍巍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李念儿对于这个从小乖巧听话的儿子，态度还是很温柔的，生怕吓到他。

  “子全，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才导致你成绩下降得这么厉害。”

  陈子全低着头不说话，李念儿依旧耐心道：“子全，没事的，妈不会骂你的，你有什么困难就跟妈说。”

  陈子全还是不说话，要是换做陈想妹，李念儿早就开始骂了，但是面对陈子全，她就骂不出来。

  李念儿都不明白，明明两个都是她和陈丰凯的亲生儿子，怎么性格差异这么大，陈子全是安静过了头，陈想妹是活泼过了头。

  李念儿按捺住自己不耐烦的情绪，继续劝解道：“你在生活上有什么不顺的，或者有同学欺负你，你都可以跟妈说，妈会帮你的。”

  “你的学习成绩是家里面最好的，妈希望你能考一个好高中，然后再考一个好大学，你的发展说不定是兄弟姐妹中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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