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和珅府上出来，海瑞有些浑浑噩噩。

  他好像有了一些感悟，但是不知道这些感悟是对的还是错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

  那么，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让他回来先去见和珅了。

  刚离开没多久，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到他身边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海大人，上车吧。”

  海瑞抬头看去，眼中有些迷茫：“武公公，你怎么来了。”

  武正祥停下马车，招呼着他上去，随后说道：“咱家是奉陛下口谕，召海大人入宫面圣的。”

  一听是陛下找他，海瑞连忙道：“这可如何使得，下官自己前去就好，不敢劳烦武公公。”

  “上车吧我的海大人，这可是陛下口谕，您这不是让咱家为难嘛。”

  听到武正祥这般说，海瑞也不敢在过多推辞，上了马车，心中有些忐忑。

  武正祥见他上了马车，便亲自驾着马车向着皇宫驶去。

  而他们之前的一切，都被刘全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当他禀告和珅后，和珅只是摆了摆手，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浅尝了一口。

  “哈，舒坦。”

  ....

  海瑞来到皇宫，一路跟在武正祥身后到了乾清宫，没有禀告便直接进了内殿。

  他看了看左右的龙鳞卫，见他们并无阻拦，便知道这是陛下提前打过招呼了。

  等他到了内殿，看见秦川正在看张白圭的折子，便没有出声。

  “坐吧。”

  以秦川现在的武学修为，怎么可能感知不到身边多了个人？

  海瑞听到秦川的话，连忙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张让，搬个椅子来。”

  海瑞看陛下这般，也不再推辞，等张让将椅子搬来后便坐了下来。

  可是他没有开口，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说和珅贪污？

  还是说北方各地官员上下其手贪污？

  又或者，这些陛下其实都知道？

  “去和珅那了？”

  “嗯，去了。”

  “怎么样？”

  海瑞不知道陛下问得什么怎么样，抬头看了眼秦川，随后又微微地笑。

  秦川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疑惑，笑道：“你认为和珅说的是对还是错。”

  “微臣不知。”海瑞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回答道。

  秦川看着他的面容，笑着道：“那朕换个问题，你说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海瑞听到这个问题，直接回答道：“人不分聪明，才智，贫富美丑都具有理性，而世人皆有良心。”

  秦川听懂了，所以问道：“所以你认为人性本善？”

  “嗯。”海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恻隐之心，一心迷是真身，一心觉则是佛，正因为人性本善，所以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所以我认为，人性的根源便是善的，有善端才有善行。所以恶是结果而不是原因，如果硬要说恶是因而不是果，也就是说如果人性本恶的话，那么人世间根本不能产生真正的道德。”

  海瑞想了想，接着说道：“所以在生活当中，为善不为人知的升斗小民更是比比皆是。”

  秦川一直眯着眼睛，微笑着等着海瑞说完。

  他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所说的善，那是恶强加给善的。

  “恶折磨我们的人，时而是因为人的本性，时而是因为人的残忍的自私性，所以你说讲的种种善行，讲的也都是后天的，那么先天的呢？”

  秦川抛出了第一个问题，然后继续说道：“恶制定规则，善逆来顺受。”

  “人性本恶，长大才会学习各种礼仪知识，塑造出人类道德。”

  “从后天行为根本无法辩驳这个问题。”

  “人生来就是白纸，因为你的思维和生理阻碍了你的行为，但是你不能论证他性本善。”

  秦川说完后，看着海瑞沉思，随后笑道：“你可以举一反三，试着联想和珅和你说的那些话。”

  “虽然朕对和珅的做法不满意，但眼下各地战事，他所做的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那些贪污赈灾款的官吏，你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说罢，秦川便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迷茫的海瑞。

  ....

  正因人向恶（自私）所以互相制衡，又因人有理性所以发觉向恶的弊端，制订规则只是为了更好地生活，最后慢慢演变为向善。

  人类有强弱之分，发起战争是因为自私，保持和平真实，武力平衡，而不是所谓的自私平衡。

  制定规则的人只是为了公平，如果每个人都为了自己，不择手段去达到目标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世界就乱了。

  突然有个人醒悟了，想到“换位思考”，为了公平才制定规则。

  但是制定规则我们就是以善的名义啊。

  我们被教导的话从来都是“善良”而不是“禁止伤害我否则你就死定了”。

  我们皆以善为好东西才会借它的名义，如果人本来都是恶的，怎么会觉得善是好东西呢？

  从小生活在森林里的野蛮人，是不会认为自己的野蛮是错的，而文明是对的这种谬论的。

  从生物学的角度，人乃至所有生物，基因里都刻着自私两个字。

  数百万年的演化，活到现在的，都是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血淋淋地杀出一条血路来的。

  为了生存，不得不自私。如果万物真的有原罪，那么就是这与生俱来的自私，是低熵体为了对抗熵增而产生的天性。

  人性本恶，所以需要教育，否则无法维系这个脆弱的文明社会。

  我私以为天真无邪不能适用于孩子，孩子往往会遵从本性，做出无法想象的恶来。

  成年人通常会宽恕孩子，这不过是自以为文明的人，对他们眼中未开化的人的宽容怜悯罢了，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作祟罢了！

  因为生存，导致自私，导致恶的出现，在满足生存需求后，大部分人都是善，

  是否代表人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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