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本就心虚，萧惊寒一声声质问砸下来，他只觉得头顶都要被砸穿了。

他头埋的低低的，不敢说话。

献文帝重重喘息了一阵，厉声道，“宣朕旨意……户部尚书与其部侍郎，擅离职守，害无辜百姓丧命，罪不可恕，贬出长安，永不回城！！！”

“皇上恕罪啊！皇上，是荣王……”被贬黜的户部尚书还想为自己辩解，抬头对上献文帝眼神里的阴鸷，默默的将话给咽回去了。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官声，全都毁了！

“皇兄，此刻罢免诸多官员，还需要提拔人顶上他们的职位，否则各部门难以运转，疫病也难以清除。”萧惊寒提醒道。

“咳咳。”献文帝嗓音沉重，“你说的对，这户部尚书一缺……你说此前是户部侍郎蔺槐安助你调动银钱的？他立功了，就擢升他为户部尚书，立刻助你进行疫病防治之事。”

“谢皇兄。”萧惊寒拱手。

献文帝还很快指定了其他几个官员，顶上被罢免官员的职位，助他迅速平了疫情。

萧惊寒感谢献文帝的信任，却还是想向他坦诚，此次他进宫，是与言豫商量好的，他装病，骗的皇兄担心，才下令让段玉恒开皇城，放他进来。

可献文帝抬手制止，“好了，朕不计较你是如何行事的，不违背礼法，这么点小事，朕也不会算你欺君，你是真心实意为了家国百姓，朕相信你。”

萧惊寒胸中暖意涌动，单膝跪下，“臣弟谢皇兄信任。”

“好了，朕听说这些日子，你也一直在奔波劳累，今晚事情办完，一定要回府休息，若是累坏了自己的身子，朕定要罚你幽禁！”献文帝语气严苛，甚至还动了气，又引起一阵重咳。

萧惊寒上前替他拍了拍胸口，又陪他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去。

洪大监送他出大殿，这次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以前那么高兴了。

献文帝的精神不足，垮着一张脸，靠在龙椅上，他瞥了洪大监一眼，“怎么了？不高兴朕这么对惊寒？”

洪大监惊恐跪地，“奴才不敢！皇上待宸王一片真心实意，天地日月可鉴。”

“呵……”

献文帝抚着心口，“朕待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真心实意的了，可惊寒现在太大了。”

他年岁渐长，威望也高，能力更是超群，武能领兵抗外敌，文能治山河水道，还能汇聚人心，齐心协力的对付肆虐的疫病，如此英明之人，已经快要超越他这个皇兄，这个皇帝了。

洪大监跪着没敢抬头，侍奉了这位主子几十年，他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之深。

献文帝脸色无悲无喜，冷淡问道，“慕晚吟在城边，情况如何了？”

这么多日，就他们几个医者，那么多染病的人，很难支撑下去吧？

洪大监说，“探子回报，慕晚吟身心俱惫，但……依旧每日操劳，救治病人。”

献文帝抬起的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还没倒下？”

这倒像是。

铁打的身子。

“年纪轻轻，医术高超，不畏苦难，坚毅如铁，真是难得啊。”献文帝发自内心的，欣赏慕晚吟这个女子。

他这一生，便只在历史上，读到过似这般传奇的女子。

她若是个其他身份，他定然要给她高位，给她打破世俗观念的机会。

可偏偏……

她是名义上的宸王妃。

献文帝摇了摇头，揉着酸痛的眉心低叹。

他叹息之后，便想起了言豫，“阿豫那个孩子，是真的又染了病吗？”

洪大监回，“言小公子的病已经好了，他只是配合宸王装病，方才探子也去看过了，他是无恙的。”

“哦，那就好。”献文帝笑了笑，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惦记着这个孩子，明明只是言氏一族的庶子，可他善良又热忱，每每去外间游历山河，总想着他这个姨丈，怪叫人感动的。

洪大监见他想起言豫时心情稍愉，便问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见多时了，您可要一见？”

献文帝满脸的慈爱，顿时化作冰冷，“让她回去吧。”

洪大监起身要去传话。

“等等。”

献文帝撑起额头，眼神阴鸷的道，“让她告诉荣王，若是没本事，就不要做些愚蠢的事，朕不会再一味纵容他。”

这么些年，他对他已经够宽容了。

他不是没给过他问鼎东宫的机会，可他自己经不过萧惊寒的考验，如今这副局面，他这个父皇是不会替他去挽回的。

洪大监默默的，将献文帝的意思转达给了皇后，皇后眼中闪过锐利的芒，“皇上……他怎么能这么绝情！他难道不知道，彦儿的伤还没好，萧惊寒去荣王府抓官员的时候，对他多有羞辱吗？”

洪大监好心劝了一句，“娘娘，皇上其实心疼过荣王的。”

默许他不上朝养伤，就是想他安生一点，养精蓄锐好了，再去做该做的事情。

可他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萧惊寒，他以为能让萧惊寒所做之事出纰漏？

萧惊寒是什么手段啊，他做事细心妥帖，于公于私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尤其是他广得民心，这次他揭穿了萧彦辞扣留官员，导致安置房无辜百姓丧命，这些事广为人知了，都会算到萧彦辞头上的。

他本就不受百姓爱戴，如此，岂不更失民心了？

段玉恒也是想透彻了洪大监点明的事，可他不想为萧彦辞说话，反倒是皇后，气红了眼，“死几个贱民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也配栽赃本宫彦儿？本宫看萧惊寒就是生了谋逆之心，故意陷害彦儿，害他屡遭斥责。”

洪大监退下了。

段玉恒皱眉道，“皇后方才失言了！洪大监是皇上身边心腹，您让他听到您责怪皇上，荣王以后的路岂不更加难走了？”

“本宫……本宫……”皇后的怒意无处宣泄，只得咬牙，转身走回凤仪宫。

慕晚吟，萧惊寒，她迟早要将他们两个凌迟处死，让他们如此羞辱她的彦儿！

她的彦儿被萧惊寒伤的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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