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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河湟四卫


第八十五章        河湟四卫

李文世居西宁,对西番各卫已经西藏等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当然了,于谦来之前也做过功课的,只是总就不如当事人清楚。

河湟四卫,就是西宁卫,洮州卫,岷州卫,河州卫。

而西宁卫比起其其他各卫,更孤悬于外,单单看管辖范围就知道了。

西宁卫归属陕西行都司管辖,而其他三卫却隶属于陕西都司管辖。前文已经说过福建都司与福建行都司的区别,这里就再赘述了。

陕西行都司的管辖范围,就是贺兰山南北,甚至用习惯上来说,说是甘肃都司也不为过。

其他各卫也是土流杂用,而且汉人世袭官员占据主导地位,如开国功臣宣德侯金朝兴家族就世袭洮州卫指挥佥事。

在这里不得不吐槽一下,明代年号起名水平,有宣德侯,有宣府,居然还有年号宣德?

但是随着卫所制度的崩溃,世袭卫所官职的家族,也变成了类似于土司的家族。

总体来说,朝廷在这些地方的威信还是可以的。

而且重用土官,虽然迅速的平定安堵地方,这也是历代明朝君王的期盼。毕竟这一代从来不是明朝的热点地区。

但并不是没有什么隐患的。

在洪武永乐都有当地土司勾结外地叛乱的,而蓝玉,沐英都是以征讨西番起家的。所打的地方就是这一带。

金朝兴就是从沐英出征此地,得了世职,而且死得也早,洪武十五年就去了,他儿子虽然牵扯到胡惟庸案中,但也仅仅是降职处分而已。

这才保全了金家。

如此一来,河湟四卫,就成为了各大家族得到了实际权力,而卫所几乎成为摆设的局面。

茶马制度之中的金牌符信制度,自然不能继续下去了。

金牌符信制度,说起来是一种贸易制度,其实并不是,他本质上是一种赋税制度。

为什么怎么说?

所谓的金牌的样式是这样的,金牌额上有篆字:“皇帝圣旨”下面左边为“合则差遣”,右边为“不信则斩”,后面又有,“藏于内府”。

在河湟四卫总共有伐了四十三面,给各个土司,李家就有一面。

平均三年征召一次,以金牌为信物,各土司贡马,朝廷以茶叶赏赐。

看上去是公平交易,但是马价被压得极低。

整个体系都是政府内部运行的,至于对西藏还有西域等地方客商,根本没有开放,而西藏一直以朝贡的方式,从大明得到货物,厚往薄来的朝贡,自然让朝廷苦不堪言。

朱祁镇处于省钱的目的,不让乌思藏阐化王使者随从入京,他们带的货物在西宁就地发卖,但是厚往薄来的制度没有改变,陕西这边也是每到乌思藏朝贡的时候,就要亏上一笔钱。虽然这一笔钱,户部给勾销,在每年赋税之中扣除,但是对陕西来说依旧是一个负担。

这也是为什么于谦这么看重西宁的原因。

如果仅仅是整合河湟四卫,整顿金牌符信制度,将金牌符信制度,改为正常的交易,朝廷从中抽税的制度。

西宁并不是合适的地方,但是如果将与藏地的贸易联系在一起,那么西宁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于谦问道:“想来我的心思,你也明白了。你觉得朝廷改茶法,下面的人都愿意吗?”、

李文心中暗道:“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于谦对李家开刀,而李家又是河湟四卫所有家族之中,李家是最显赫的。也是这些家族的风向标。其他各卫家族之中,虽然金家老祖宗也有一个侯爵,但是早就在胡惟庸案之中夺爵了。

而且金家另外一支也在贵州开支落叶。这一支金家远远不能与李家相比。

于谦将李家折腾的必须舍弃家业去北京。

其他各家又怎么敢与朝廷争锋啊?

至于各地土官,更是不用理会他们。

河湟四卫土司与大西南各地的土司最大的区别就是,河湟四卫土司是在卫所的管理下,可以看做卫所的一员,而西南土司却有更强的独立性。

所以,只要这些世袭卫所家族答应了。

下面的土司根本无力反抗。

当然了,就金牌符信制度来说,到了而今的确不合时宜了。

最大的不合时宜,就是大明官茶不堪之极。

想想都知道公家的东西,能有谁在乎质量,据说质量最差的时候,这些茶叶几乎是用一些树叶来冒充的。

茶叶压的本来就低。茶叶最后还不能用,各地土司的损失也就太大了。

所以下面怨声载道。

首先有了这样的情况,才有后面的走私盛行。但是即便如此朝廷还对各土司行定额,也就是土司必须贡马多少。

后面也就越来越征收不上来。

再加上土司内部的各种问题,这件事情能拖就拖,不能拖就叫苦,实在拖不了的就给几匹,整个制度几乎成为一个样子货了。

如果朝廷理清上下,让他们直接与商贾交易,朝廷不过从中征税,而且征税的对象也是商人,虽然也会损失一点利益,但是总体来说,这些土司并不吃亏。

毕竟,最大的损失就是茶价要高了。

毕竟走私茶是不用交税的,交税的成本自然要让他们来承担。

不过,他们也不会亏,毕竟他们是卖马的,而今整个大明马价一天一个价。之前走私的人,都是有大背景的。

毕竟,朝廷在法律之中规定,贩卖私茶,等同于贩卖私盐,严酷之极,虽然看上去形同虚设,但是这种形同虚设,是对有背景的人来说。对于真正的平头百姓,他们可以试试。

商人多了,总体来说价格也会降低,趋于平衡。

而且金牌符信之中的贡马义务,也随之消失了。如此一来,也是算是减轻负担了。

李文说道:“河湟四卫都大明忠臣,朝廷用令,他们定然欢欣鼓舞,恭迎圣意。”

于谦看了李文一眼说道:“如此李大人愿不愿为本官走一趟,召集河湟四卫各卫长官已经土司来西宁见我?”

于谦对李文的心思,也摸的明白。

几乎每一个勋贵家族在各地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西宁卫已经附近的卫所,就是会宁伯李家的势力范围。

而李文很快要离开西宁了,他必须维持这种关系,李家在朝廷之上,为这些卫所家族发声,而各地为李家做奥援。

大明勋贵与各地卫所都是紧密联系,互为表里的。

之前李文在地方就承担为京城李家联系各家的义务,而今要走了,自然要做些事情,将各家团结在一起。

而于谦也是看出李文这样做的原因,也就顺势指派任务。

对于谦来说,茶法的推行从来是第一等大事,在这样大事之前,其余的事情都可以让步。至于李文的小心思,于谦也就当做看不见。

虽然朱祁镇一心想要革除卫所制度,也有一些成效,但是朱祁镇改革真是出了河北之外,根本不见什么效果。

各地卫所还过着之前的生活方式。

而这样的事情,在未来的几十年之内,或许还会继续存在。

作为政治家,有些事情真是不能看不见,但也不能看的太清楚,因为表现的太清楚的人是做不了事的。

李文听于谦如此说,心中大喜,他秉承于谦之意去见河湟四卫卫所军官,自然也明白,于谦要他做的,不仅仅是将人请过来,而是事先做好沟通。

但是于谦在利用李文,但是李文何尝不在利用于谦,有了于谦的背书,河湟四卫各家族对李家只会高看一眼。

李文立即说道:“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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