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当我知道
古黛百口莫辩。
她环视周围的人,视线甚至落在了白云间的身上,她希望有人能帮自己说说话,却无一人表态。就连她的同盟钱碧水,这会儿都不敢和她对视,唯恐被她拉下水。至于太子,已然一副愤怒不已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和她画清界限。她多想拖两个人给自己垫背,却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她需要先自保,才能在别人的帮助下翻身。她若将所有同盟都拖下水,那么……她的未来才是最可怕的全军覆没。
这场局,她注定输得十分惨烈,幸而,她还有一个必杀技。
古黛在瑟瑟发抖中捂着腹部,垂泪道:“臣妾以腹中孩儿的命起誓,臣妾绝对没有要杀小皇子的意思,只不过受奸人所害!”
这句话的重量实在是……撞击人心呐!
古黛竟然怀孕了?!
皇帝子嗣单薄得令人唏嘘。太子也只有两个女儿;二王爷一直无所出;四王爷倒是有儿有女,偏偏都是舞姬所生,既上不了台面,也无法成为正统;至于五王爷,也没有孩儿;六王爷正在努力中。
整个大宴,自从得了“黑禁令”之后,就像被诅咒了一般,子嗣都成了稀有之物。
古黛腹中的这个孩儿,成就了所谓的三喜临门,令人不敢小觑。
太子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犹如换脸。他给皇上磕头,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口口声声喊着:“求父皇垂怜,她绝非大奸大恶之人,求父皇明察秋毫,求父皇留儿臣一个孩儿……”
声泪俱下,实在感人。
皇上深觉为难,却也知道,眼下不能动古黛,必须让她生下孩子。于是,他开口道:“给古侧妃请脉吧。”
太医上前,用帕子盖在古黛的手腕上,诊脉。
所有人都盯着太医和古黛,凝神静气。
半晌,太医收回手,看向皇上,说:“恭喜皇上,恭喜太子,古侧妃确实是喜脉。只不过,这脉若有若无,若想保胎,还需静养。”
古黛看向太子,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然后又看了皇上一眼,低垂下头,也不说话,只是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皇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终是开口道:“回去休养吧。”
古黛如蒙大赦,却也知道这事儿没能翻页,于是在谢主隆恩后,再次开口道:“这新衣,是初晓缝制,是被郡主扯开的。还请父皇问个清楚明白,还臣妾一个公道。”
楚玥璃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说:“袖子被我扯开,就要审我问个清楚明白?那么……”看向钱碧水,“碧婕妤从小皇子的枕边拿出了玉莲花,岂不是也在说她包藏祸心?”
钱碧水立刻跪下,道:“皇上,郡主冤枉臣妾。”
楚玥璃露出诧异的表情,说:“错了错了,是古侧妃这种言论,指出你有问题,不是我。”
皇上早就听得窝火,心中烦闷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杀两个人缓解一二才好。当他心中升起这个想法时,立刻联想到了“殊荼”。这种东西,最是歹毒,不但害得他脾气暴躁,还差点儿害死了玉儿!古黛这个毒妇,不可留!然,万般想法,都需在她生下孩儿之后。
皇上对陶公公说:“你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给寡人一个交代。”
陶公公应下:“诺。”
皇上揉了揉额头,说:“都散了吧。”
众人退出寝宫,留下皇上一人。
古黛走路艰难,一瘸一拐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太子搀扶着她,一副担心的模样,俨然是一位十分温柔体贴的好丈夫。
众人默不作声,一同出了皇宫。
陶公公走在太子身边,说:“老奴奉旨到太子府上查看一二,还请太子不要怪罪才好。”
太子顺手放开了古黛的手臂,赔着笑脸,回道:“公公奉旨行事,正是要给她一个清白,本王欢喜都来不及,怎会怪罪。”
古黛的视线在白云间的脸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楚玥璃的脸上,载着嘲讽的语气说道:“郡主好手段。”
楚玥璃笑道:“侧妃这话说得没有道理。你害人不成,却怪别人自保能力过强。”
古黛露出一记狠戾的笑,说:“郡主高兴得太早,且看下一个回合,谁哭,谁笑。”言罢,扬起下巴,走向马车,先一步坐进了车厢。那行走的动作,虽有些不自然,但两条腿却是在匀速前进。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不良于行的样子。
这种展示,就如同示威和警告,打了楚玥璃一记闷棍。实则,这记闷棍,楚玥璃早就自己吞下了,用不着古黛来提醒。
古黛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告诉楚玥璃,她的腿好了,她在装瘸。那么,另一个坐在四轮车上的人,是不是也在装瘸?
古黛给了楚玥璃一个联想的方向,等着楚玥璃自己掀起惊涛骇浪。实则,楚玥璃平静的很。有些事,若是都按照敌人想象的步骤来,自己岂不是太没有存在感?
楚玥璃一把攥住白云间的手,说:“云间,你看见没,古侧妃一路瘸着从皇宫里出来,突然就变得腿脚利索了。她在皇宫里不良于行,在皇宫之外倒是随意横行。陶公公奉旨调查案情,这精彩的一幕,可千万别忘了回禀皇上啊。”
古黛在车厢里掰折了一根发簪,发出嘭地一声。
楚玥璃哈哈一笑,登上了马车。白云间坐上马车后,伸手去拉楚玥璃的手,楚玥璃却躲开了。
车轮滚动,发出吱噶吱噶的声音,如同碾压在人心上,血淋淋。
今天,古黛和钱碧水联手,要用小皇子的惊厥之症,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而她,在奶妈抱着孩子非要她触碰时,便起了警觉之心,所以才会借着和古黛拉扯,将药卷放在了古黛的袖口里。就算没有小皇子这一出戏,她也会给皇上一个大动肝火的理由。来而不往非礼也,总要让古黛肉疼才好!
这真是一个细思极恐的过程,惊险刺激直扎人心。然,最让人摸不清的,也是人心。
令人窒息的马车中,楚玥璃似乎听见了心跳的声音:咚……咚……咚……
半晌,楚玥璃开口道:“从未想过,有一天,当我得知你已经可以健步如飞时,不是高兴得彻夜未眠,而是辗转反复怀疑人生。”看向白云间,“白云间,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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