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十六

为什么要创造那样充满错误与瑕疵的人间界？

命运再一次给出了答案。

[因为神有私心。]

却是一个让莱斯提尔无法相信的答案。

神是不会有私心的。它这样坚信，也这样回答命运。

于是命运也沉默，没有再回答它。

但那之后，它被至高神宣判有罪，因无法给予它死亡便将它关入了天使牢狱中悔过。

漆黑的天使牢狱中听不见至高神的教诲，感受不到光明的温度，唯有冷冰冰的命运之声会一遍一遍回答它的问题。

几百年，几千年，还是几万年，不知道在牢狱里待了多久，莱斯提尔一直在思考那个问题。

那样正确而光明的至高神究竟为什么，要创造出一个充满瑕疵与罪恶的世界？

它可以想出很多很多的答案，可所有的答案到最后都会归结出一个重点——

[神有私心。]

命运也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个答案告诉它。

……

明明可以将人间界的物种也创造得如天使们一样，这样人间界也不会充斥罪恶。

可是至高神却偏偏要将人间界的物种塑造成那副模样。

为什么。

不可能是出于一时之兴，只可能是因为……

不知是第多少万遍思考这个问题，而就在那倏忽的一瞬间，命运之声还没有在耳边回响，莱斯提尔的脑海中就先行出现了那句话。

因为。

神有私心。

它对至高神产生了怀疑。

……

信念一旦开始动摇，便会如被抽走支柱的危楼一般迅速倒塌。

如果神明有私心，那祂就不是绝对正确的。

那它就不必再跟随祂的指引，不必再永远听从祂的命令。

向往光明是对的，救赎无罪之灵也是对的——那抹除罪恶，消灭不净，就更该是对的。

它没有做错。

神会那样叹息，是因为祂错了。

命运再一次在耳边指引，要如何离开天使牢狱，要如何离开天界，要如何才能抹除掉世间的一切不净——

一切都像是早已由命运注定好的一般，它只需要遵循照做。

这才是对的。

命运是绝对正确的，命运才是真正无法违抗无法改变之物，即便是至高神，也当遵从命运。

……

依照命运的指引，莱斯提尔才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

所有的一切，包括如何离开天界隐藏自己的行踪，包括要等待多久才能等到一具合适的无罪之体来到它面前——

甚至连火天使会成为抹除认知的漏网之鱼，并来到它面前与它交战的这件事，命运都早已告知了它。

所以它几乎不对一切感到意外或是疑问。

只是……

命运告知了它那具完美的无罪之体何时会诞生，告知了它那具无罪之体何时会来到它面前，也告知了它那是一具恶魔之躯。

却偏偏没有告诉它。

在它附身之后，那具无魂之体的意识居然没有消散，也没有被它完全压制。

虽然身体的控制权落到了它的手中，但那具无魂之体的意识，居然还同时存在于这具身体之中。

而且还一直在它耳边喊。

从刚刚跟火天使碰面的时候就开始了。

“主人？”

“主人也是你叫的吗？你没有自己的主人吗为什么要叫我的主人‘主人’？”

“别学我说话，恶心死了。”

“松手。谁准你用我的身体抱主人了？主人一定会把你丢出去……不丢出去是因为你附在我的身体里，主人把你当成我了才没有……”

“……我就知道主人可以认出来的。抱你也只是，为了……抱我……”

“冒牌货……等着被主人切成恶魔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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