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跟人家妹妹一起比呢？”

　　“好弟弟，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吧？”

　　……

　　即便心里早已经对对方那个死个性有所了解，但当听见那含笑的青年说出这么两句话的时候。

　　周某鬼那颗脆弱不堪的小玻璃心还是再次遭受了重击。

　　[你……你……]

　　坐在唐今腿上的那只小粉猪玩偶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没有手指的小短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唐今。

　　他大概是在搜刮什么词汇想要来骂唐今这重色轻友的死性子，但唐今看着他那只棉花小短手，却是没忍住捏了捏。

　　周某鬼一下就拍开了她，[你不是有一堆好妹妹吗？你去摸她们的手啊！摸我的干嘛？！]

　　说罢，他就要从唐今的腿上跳下去，自己找个角落自闭去。

　　唐今揪着他的小猪尾巴就轻轻松松把他给提溜回来了。

　　周某鬼踹了她两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被她拖回了腿上。

　　这下总该哄哄他了吧？某只鬼心里忍不住想着。

　　但。

　　那将他按在腿上气定神闲看着电视的青年，一边跟玩什么捏捏乐一样掐着他的小短腿，一边声音悠然：

　　“没办法，那些妹妹不给摸啊。”

　　所以，也就只能先用弟弟解解渴了。

　　她这很明显是胡话。

　　但是不是胡话不要紧，要紧的是听这句话的人心里怎么想。

　　[……]

　　[……你个王八蛋！！！你个混蛋！渣男！滚！滚！！你大爷的你——不准摸老子屁股！！！]

　　空气中一个个仿佛要胀裂开的字眼像极了某只鬼快要被气炸的样子。

　　被唐今按在腿上的那只小粉猪玩偶这会是真开始挣扎了，但一只小玩偶又怎么可能推得开唐今的手呢。

　　最后，某只鬼也只能是心里头被气得不轻不说，身体还要被唐今当成面团一样反复搓来搓去了。

　　被唐今这么一句话气得，接下来的两天，明明是周末，唐今却也没在家里找到那只鬼的踪迹。

　　就连唐今去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也没看见某只鬼跳出来说什么。

　　他肯定还是在唐今周围的东西里的，毕竟他现在这样别的地方也去不了，

　　但他现在不说话，他附到什么东西上面去了，唐今还真找不到。

　　而且，这一次，某只鬼似乎是铁了心要跟她冷战一样，接下来的整整一周里居然都再没说过一句话。

　　一天两天还好，但现在这样，唐今都已经有了干脆让某只鬼永远都别开口了的想法。

　　倒不是要超度了他的意思。

　　只是，按某只鬼那个一天不皮就浑身在痒一样的性子，他现在憋了这么久，如果哪天憋不住，要开口说话了……

　　唐今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身边萦绕着的各种酸里酸气、阴阳怪气、多到能将她淹没的小字。

　　唐今微叹了一声，打开手机下单了一个全遮光眼罩。

　　夜晚十二点，摆在客厅里的钥匙串里缓缓飘出透明的一团。

　　不过不同于以往，这一次从钥匙中飘出时，那空气中的一团凝实了许多，也没有像是意识不清一样被周围的生气吸引着到处乱飘。

　　周某鬼默默地飘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

　　虽然他这个鬼当得挺窝囊的，但他到底也还是个正儿八经的魂魄。

　　不受墙体或者什么玻璃的阻拦，他要是想出去，现在就能飘出去。

　　或许是这段时间经常附在玩偶里陪唐今一起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一飘出来就被唐今周围的东西吸进去了。

　　现在他隐隐觉得，要是自己想走的话，是可以离开的。

　　离开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还没想起爸妈的门牌号，但他是个鬼，飘回去一户户地找，总能找到。

　　况且。

　　留在这里也挺没意思的。

　　他是真心想跟唐今做朋友，当兄弟的。

　　但是，在对方眼里他始终只是一只枉死的鬼而已。

　　其实唐今也早说过了，只是把他当成什么随身小宠物一样在养而已……

　　可能他心里真正在意的其实并不是唐今重色轻友这件事吧。

　　他在意的，可能是唐今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过朋友这件事。

　　他已经整整十天没有出声说过话了。

　　一开始确实是只想跟唐今赌气，想要让唐今来哄哄自己。

　　但后来，看着即便是完全找不到他，也根本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一如往常生活的唐今。

　　他也是真的。

　　越来越不想说话了。

　　心里蔓延出来的沉闷和涩意，比起看见唐今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聊天说笑时，还要更多。

　　唐今家不在繁华区，就算住得楼层高，站在床边看出去看到的也是一个个落在地上的灯光，只有很远处才有一些黄的，红的点。

　　良久，周慢慢飘出了窗外。

　　回去找找爸妈吧，反正也睡不着……

　　在慢慢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飘过去的时候，周也隐隐感觉到了一股从身后投来的视线。

　　他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开灯的房子里，唯有一片冰冷的黑暗。他什么也没看见。

　　周没有多想，又再次慢悠悠地飘向了远方。

　　……

　　回到上次的小区，挨家挨户找了大半夜后，周勉强算是排除了半栋居民楼的人。

　　虽然还没找到自己的父母，但眼瞅着天就要亮了，周还是又朝着来时的方向默默飘回去了。

　　……毕竟那个人现在也被杀他的那个凶手盯上了，他就是不想牵连那个人而已。

　　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笃定了想法后，周就又飘得快了些。

　　虽然还没看见日出，但天空朦朦胧胧的白，已经足够照亮昏暗的室内。

　　在那栋熟悉的居民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周又加快了一点速度。

　　只是，当他与那扇落地窗的距离越来越近，对客厅里的一切看得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他却不由得慢了下来。

　　客厅里没有开灯。

　　但电视开着。

　　屏幕照出来的彩色的光随着画面而变化，尽数照在静静坐在沙发上那道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青年开着电视，但一双浅色的眸却低垂着，并没有看那电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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