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一道道枪响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我们的人来了！”纪宪东很快分辨出来是敌是友，眼底瞬间划过一丝希冀，“攸攸，阿非怎么样了？”

  许攸摇了摇头，示意情况很不妙。

  纪宪东瞳孔微缩，“阿非，坚持一下，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支援抵达后，迅速将在场的敌人全部包围，从外面一道道突破，很快抵达核心区，也就是纪宪东所在的位置。

  眼看着戴着面具的男人逐一倒下，许攸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名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来到纪宪东身边，神色紧张，“东哥，你没事吧？”

  纪宪东说，“我没事，阿非伤的不轻，需要立马送往医院。”

  男人说，“你们先走，我断后。”

  纪宪东提醒，“注意留活口。”

  “我知道。”男人见还有不死心的想要开枪，手法精准，一枪打在那人的手臂上，枪从他手中掉落，立马有人上前将他摁住。

  “嗯，注意安全。”

  话落，纪宪东立马去查看罗非的伤势，在看到他那副模样的时候，一向铁骨铮铮，流血不流泪的他眼眶蓦地一红。

  “阿非...”

  “东哥...我没事...”罗非倒在地上，气若游丝，浑身像被抽干了血液一样，脸色白的像是人间厉鬼。

  纪宪东二话没说就去背他，他左手去拉着他，让罗非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脖子上。

  许攸也帮忙将人从地上拉起，罗非知道纪宪东的手臂受了伤，咬着牙坚持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坐起身。

  就这样，三人合力，纪宪东将人背了起来。

  很快有人上前给他们打掩护，护送他们往外围撤离，路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这种情形许攸这辈子只在片场见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亲临现场。

  饶是正常人见到这种场景都能被吓出个好歹，更别说她活这么大一直是奉公守纪的好公民。

  许攸努力稳着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

  “啊！”忽然间，她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视线无意间扫过，是男人的尸体。

  “别怕，别怕，我在呢！”纪宪东想安抚她，根本腾不出手，“害怕你就抓着我的衣服。”

  许攸抓上他衣服的一角，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暂且压下心中的恐惧，脚步跟着加快几分。

  这个时候，纪宪东已经顾及不到太多，他能明显感受到背上的人呼吸越来越沉重，身子也越来越沉，两只手自然垂下，完全是将死之前的征兆。

  “阿非，你坚持住，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你不能食言。”纪宪东主动跟他聊天，想让他保持着自己的意志。

  “东哥，我可能要食言了...”罗非的声音很轻，仿佛要随风飘散。

  “你说什么傻话，没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能有事。”

  “东哥，这次就当我把命还给你了...答应小宇妹妹的事情我做到了，我没有食言...”罗非能感受到自己脑袋有些缺氧，喘不动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小宇希望你好好活着，她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一定会心痛的要死。”纪宪东尽量的多跟他说话。

  罗非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个一颦一笑灵动且笑颜如花的女孩，缠着他不停的喊，‘阿非哥哥...今天你一定要去接我放学好不好？’

  ‘阿非哥哥，你给我买糖葫芦了吗？’

  ‘阿非哥哥，我哥老凶我，我最喜欢你了。’

  ‘阿非哥哥，我想你了。’

  罗非用仅存的一点理智说，“东哥，我死后，请把我葬在小宇旁边，这样我就能继续为她遮风挡雨了...”

  许攸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哭的一塌糊涂，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宇’是谁，但她知道一定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女孩，更感慨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深。

  “阿非，醒醒！阿非！”纪宪东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声。

  可背上的人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完全听不见了...

  数辆救护车停在了外围，根本开不进来，纪宪东将人背出去花了整整五分钟，这五分钟极其漫长，是他有生之年度过的最难熬的五分钟。

  两人相依为命长大，度过了天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最难的两年，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他不敢想如果罗非因他而死，他余生将怎么在内疚与自责中度过。

  外面早有人接应，周正及一众伤员早已上车，许攸环视一周，都没看见于瑶，心底骤然一沉，“我的大瑶呢！？”

  这是她自开枪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大家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根本没人看见她。

  许攸感觉大脑的血管想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

  纪宪东将背上的罗非放在担架上，交给医护人员，“你们先走，他等不了了。”

  末了，他又极为认真补了句，“麻烦一定要救他。”

  带头的医生眸色深了深道，“您也受伤了，需要立马治疗。”

  纪宪东敛眸几瞬，“不用管我。”

  话落，他抓起许攸的胳膊，跑向他们来时乘坐的车辆，“我带你去找找她，以我对罗非的了解，他会将你朋友保护好，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纪宪东的话无疑是给许攸打了一剂强心剂，心里纵然害怕，但仍然心存侥幸。

  来的时候罗非是跟于瑶乘坐的一辆车，两人沿着来时的路一辆辆汽车寻找，都没有发现于瑶的身影。

  许攸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提起，忽然间，她的视线扫过一辆汽车，顿住了脚步。

  于瑶正抱着头瑟缩着躲在角落的阴影里，几乎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许攸敲了敲车窗，于瑶将头埋得更低，显然是在发抖。

  “大瑶，是我！许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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