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纪宪东对着许攸大喊一声。

  随着一声枪响起，许攸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她耳朵能听见，也知道此时死神已经在来的路上，她想躲开，想逃离，但她的脚就是不听使唤，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突然间，身前闪过一道人影，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两人朝着地上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纪宪东将她扑倒在地，闷哼一声，眉头骤然一紧。

  许攸能感受到他身体一僵，显然是受了伤，她想问问他怎么了，伤到了哪里，是不是很严重。

  可是她问不出口，嘴巴张了张，什么声音都没有，唯有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微咸苦涩的眼泪最后尽数落尽她的嘴角中，茫然且没有实感。

  周边枪声不断地响起，危险随时都会有，以罗非为首的一队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被对方打的所剩无几。

  周正的腿部中了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刚刚开枪的男人再次朝着他们这边连开两枪，纪宪东反应很快，抱着许攸连滚两圈，很快避开，迅速躲到一辆汽车后面。

  他顾不上自己身体上的痛楚，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许攸怎么样了，“攸攸，你没事吧？”

  许攸看着他捂着受伤的手臂，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渐渐染湿了衣袖。

  她瞪大眼睛默默流眼泪，一声不吭，就好似是被吓傻了般，手脚僵硬，任凭纪宪东怎么喊她都无济于事。

  路上很空旷，只有横七竖八的二十几辆汽车，罗非离着纪宪东一米远的距离，边开枪边说，“东哥，你受伤了！”

  纪宪东看了眼自己中枪的右臂，眉头都没皱一下，“没事，不打紧。”

  罗非将一把车钥匙扔给纪宪东，说，“东哥，我们的人快顶不住了，我给你打掩护，你带着许攸快走吧，再晚了就走不了了。”

  纪宪东用左手开了一枪，“别废话！再撑一会，撑到我们的人过来支援。”

  “我求你了东哥，你快带她走！”罗非环视四周，照这个情形下去，不多时，他们将会全军覆没。

  纪宪东眸色一凛，“谁的命都是命，谁也不比谁高贵，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罗非紧紧握着手枪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发疯朝着摸过来的敌人连开两枪。

  纪宪东侧眸看向许攸，将那把车钥匙塞进她手里，声音放柔了几分，“攸攸，我不能连累你，等会我把他们引开，你开车走好不好？”

  许攸本能的摇着头，不好，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好。

  纪宪东看着她那副模样实在是心疼到了极点，“攸攸，听话。”

  生死关头，许攸只想跟他共进退，她只是有点对不起她的哥哥，明日许仂看到新闻头条，要是知道她跟纪宪东死在一起，估计会恨到把纪宪东鞭尸的程度吧。

  但这一刻，她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只想勇敢一次。

  双方人交战，眼看着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须臾间，有戴着面具的男人再次盯上了许攸和纪宪东这边，他悄悄绕到许攸这边，另一边是罗非，他只能在从这边突破。

  男人抬手，黑乎乎的枪口对准许攸。

  “小心！”纪宪东凭借敏锐的警觉力，立刻发现了举起枪支的男人。

  “砰——”男人根本没给纪宪东反应的时间，不带任何一丝犹豫地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

  许攸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一瞬间以为自己抵达了天堂，但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道肉墙，温暖而坚定。

  纪宪东护着她，挡的严严实实，后背却没有预想的疼痛感。

  他转头定睛一瞧，是罗非！他像一块人体盾牌一样挡在了自己身前。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紧接着又是开了几枪，均打在罗非身上，罗非强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倒了下去。

  许攸只知道对方连续开了好几枪，具体是几枪，压根没数，也来不及数，她只知道这样一枪下去都可能会死，更不用说好几枪。

  “阿非！”纪宪东一双眸子都变得猩红。

  开枪往往都发生在一瞬间，枪子不长眼，根本不给人丁点儿反应的时间，任何肢体动作都是本能的。

  男人再次扣动扳机的时候，不料被纪宪东一枪正中眉心。

  他不解气，连着开了数枪，将对方打成了筛子，鲜血从数个血窟窿冒出。

  随着罗非的倒下，纪宪东彻底变得疯魔，黑眸中腾的燃起暗红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红犹如一抹腥甜的血渍浸染在那双眼之中，在深夜如恶鬼嗜血。

  纪宪东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衣袖蔓延。

  他手中拿着冲锋枪进行扫射，周边的敌人都不敢凑近半分！

  许攸从未经历过这些，被吓到失语，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她不能让自己拖后腿，一定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反应过来后，她立马去帮忙查看罗非的伤势，她学过简单的应急处理，第一步就是给罗非止血，防止他因失血过多休克。

  可当她看见倒在地上的罗非时，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那副场景让她终身难忘，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她想想都觉得肃然起敬。

  只见罗非的白色衬衣迅速染红，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数都不会数了，根本数不清那血窟窿到底是三处、四处还是五处。

  罗非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额头上的汗珠滚落，鲜血不断涌出，显然是疼痛到极点。

  他艰难的呼吸着，胸腔传来剧痛，脸色白到几乎透明，一双空洞的眼眸透露出坚定的意志。

  许攸左看右看，正愁没有东西可以帮他勒住伤口，纪宪东已经把他的外套扔了过来。

  她将衣服系在罗非的伤口处，狠狠勒紧再勒紧，他伤口太多，根本不够用，她只好用手帮他捂着，不让血液流出。

  尽管她用了很大力气捂着，可鲜血还是从她的指缝溢出，让许攸感觉头皮发麻。

  纪宪东冲锋枪的子弹已经为数不多，他不敢再扫射，敌人仿佛是料定了他子弹不多，开始逐渐缩小范围突围，步步逼近。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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