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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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逗急眼了,最后还是得自己亲自安抚一番。
使者缭在仔细确认王上真的没有因此怪罪他,只是单纯地与他分享一下这则流言之后,终于松了[kou]气。
好好一场久别重逢闹成这样,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比如那个躲在后面吃瓜看戏的太子殿下,明显就是故意不上前打圆场的。
秦王政回头看了一眼儿子。
扶苏这个时候才若无其事地走过来,乖顺地站到父亲身边。
缭也发现了这位与王上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顿时了然。
“缭见过太子殿下。”
他在秦国待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游走在各国替秦王贿赂和拉拢六国重臣。本以为做完这件事之后就能回秦了,结果归国路上又收到了秦王新的指令。
贿赂六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拉拢百越可就不一样了。偏偏秦王信任他的能力,搞得他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差事。
后来缭才知道,这个主意还是长公子出的。
缭与长公子素未谋面,被丢在百越数年不管不问,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公子。后来听说对方封了太子,自那之后倒是和太子的来往多了起来。
虽然都是来信,勉强算个笔友。
不过哪怕只是个笔友,缭也意识到太子不好对付。好在太子对他没什么意见,他只是单纯地倒霉被太子看重了而已。
所以为什么泱泱大秦还没有一个能顶替他在百越奉献自己的臣子?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想个法子给自己找到接替者。
使者缭与其余秦臣都见过礼之后,又问王上可要现在接见百越首领。
秦王政微微摇头:
“不急,寡人明[ri]再见他们。”
秦王肯见他们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没道理叫大秦之主刚赶到江陵连歇[kou]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和他们见面。
扶苏也道父亲路上辛苦,需要好好休整一番。等休息好了,再谈正事也不迟。
缭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身为臣子,有些事情还是得询问过君上才能做决定的。
他主动带路,引王上和太子入郡守府休息。郡守反倒被挤到了一边,想了想干脆代替使者缭去安抚百越首领了。
今[ri]抵达江陵县时其实才刚过午后,方才在车架中午休了片刻,倒是不怎么累,秦王政便留下缭仔细询问百越之事。
缭回说这次他带来的有三人。
这些年楚南地区的百越部落在秦国商队的干扰下,渐渐形成了三个部落联盟。这三人就是三个联盟里各自推举出的盟主,负责代表联盟与秦国[jiao]涉。
东南沿海那边的百越情况,缭知道得不算多,那边都是赵佗在管。
之前说过,百越地区按照后世的省份划分,分成了四个部分,浙江、福建、广东和广西。至于西南的云南省所在地,那里叫西南夷,和百越不是一个概念。
秦国南攻百越的
大将有四个人,王翦、屠睢、任嚣和赵佗。
王翦负责攻下浙闽二地,之后老将军就隐退了。浙地设会稽郡,闽地设闽中郡。
但和其他郡不同的是,闽中郡实际上一开始并不由秦国掌控。只是废除了当地统治者闽越王的王位,改用“君长”的名号,继续由对方统治闽中地区。
之后由屠睢担任主将,负责攻打两广。可惜屠睢运气不好,深入西江畔的三罗地区时遇到埋伏,被含有剧毒的乱箭[she]中,坠马而亡。
屠睢死后任嚣接替了他的位置,和下属赵佗一起继续攻打百越,也就是岭南地区。
历史上胡亥在位时期,任嚣突然病重。不得已与赵佗商议先割据岭南避开中原的战乱。后来听闻秦朝灭亡,任嚣病情加重,最终离世。
任嚣死后赵佗接替了他,杀了秦朝安置在广东的官吏,又入侵了广西。等到汉高祖建立汉朝不久,他就在此自立南越国了。
不过历史上南越国其实只包含了两广地区,浙闽不在赵佗的掌控范围内。
赵佗这个人论忠心显然是不如任嚣的,但他确实有能力。
始皇帝用人很多时候并不在意那么多,所以手底下有许多像赵佗、李斯这样的人。始皇帝在世的时候比谁都乖,换别的君主一旦压不住他们,就很危险。
上一世扶苏继位的时候中原也乱过一阵,赵佗远在岭南并不清楚具体状况。但那时任嚣还在世,能钳制住赵佗,没给他借机生乱的机会。
后来任嚣病逝时,已经过去三年了。扶苏早就大权在握,境内虽然还有反贼起兵,却明显不能成事。
赵佗这人很识时务地选择了投诚,率领军队配合平乱。随后被扶苏借[kou]有功调回了咸阳,换了更忠心的王离去担任岭南守将。
也不知道为什么,赵佗这家伙非常能活,扶苏驾崩时他还活着。
所幸扶苏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担忧万一哪天自己就去了,大秦[jiao]到桥松手里之后桥松镇不住赵佗,于是提前把人调走。
否则继续任由赵佗在岭南独大,恐怕还真会出问题。
这一世的百越不像上一世那么排斥秦人,不需要强行用兵征服。所以王翦父子没去浙闽,派遣的是能力稍差一些的赵佗。
赵佗只负责镇守在浙越边界,做一个武力震慑的作用。避免越人觉得商队没有保护可以随便欺负,不好好做生意去干强抢货物的无本买卖。
屠睢和任嚣这两位主将则另有去处。
任嚣依旧负责岭南百越,他率领了一支军队护卫使者缭深入岭南,与当地的土著建[jiao]。
屠睢则被派往了西南,试图征服当地夷人。那边地形同样十分复杂,商队也很难进入,目前进度不佳。
闽中地区虽然同样因为地形的关系商路难以开辟,但闽越王是个有远见的人。他见北边的浙越和西边的岭南都受秦人扶持渐渐繁盛起来,自然不肯落后,于是主动接触了秦国商队。
上一世像闽中、西南夷这些难啃的骨头,都
是名义上归属大秦。直到扶苏上位之后多番怀柔拉拢,才终于真正归顺了秦朝。
没办法,始皇去得太早了。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干,只能[jiao]给继任者完成。
使者缭这些年在百越,基本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他说得头头是道,把各地情况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秦王政听完颔首:
“岭南百越既已尝到了甜头,想必此次商谈应能顺利。不过他们或许会得寸进尺,想要争取更多的利益。”
缭实则已经探听过一轮了。
他提醒道:
“百越首领久居岭南,见识浅薄。对中原地区的了解也不过是从来往商队[kou]中获知的,臣早已提醒过商队之人注意言辞。”
言下之意,百越对外界的了解渠道受限。这个渠道掌握在秦人手里,秦人想让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就只能知道什么。
使者缭从百越通商开始就意识到了君上想要和平收复百越,所以一直在为这一点做准备。
如何给百越甜头吊住他们,后续商谈时要怎么开价,这些都有预案。因而他特意指导过商队之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眼界限制了百越首领的想象力,他们其实对于外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是没有清晰概念的。
这样的人即便狮子大开[kou],开出的条件很多时候在秦国看来也不值一提。这就是缭刻意想要营造出的效果,他是秦使,当然要为秦国谋利。
扶苏好奇地问道:
“三位首领具体想要什么?”
谈判时若能提前得知对方的底线,将会事半功倍。不过首领们也不是傻子,应当不会主动透露,要看缭察言观[se]的本事了。
缭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臣虽不知他们的心中底线,但他们的最高预期臣却十分清楚。”
大部分时候,知道谈判对象的最高预期没什么用。一般人不会去满足对方的预期,都是尽量压低的。
最高预期和漫天要价不同。
以卖东西为例,我卖的这个东西成本价是10块。
我的底线肯定不是10块钱,毕竟我要赚钱。所以至少要卖个11、12之类的,具体看我最少肯赚多少。
而情况顺利的话,我的最高预期是可以卖到20,赚个翻倍的价格。但我报价时,可能会漫天要价出到50。
遇到不怎么会讲价的客人,我会以“给你打个折”为借[kou]告诉你你出20就能拿走。这样你高兴我也高兴,说不定下次你还会来找我买东西。
遇到会讲价的呢,对方砍到11我就死不松[kou]了。不过这样的买家不太受欢迎,卖家肯定更喜欢上一种。
现在百越拿的就是卖家的身份。
怎么把百越卖出个贴近他们心理最高预期的好价钱,给自家换来更大的好处,是百越首领的头等大事。
但他们错估了买家的财力,过来出价的不是他们以为的寻常客户,而是个大财主。
在
大财主看来20还是50都属于小钱,他们都能满足。可是如果财主二话不说就掏了50块的话,百越恐怕不会单纯地高兴,而是会觉得秦国人傻钱多。
大秦当然不能给百越留下这样的印象。
他们需要的是百越认识到秦国确实财力丰厚,但秦国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得听话才能换来好处,如果把秦国当傻子坑,后果你承担不起。
扶苏微微一笑:
“知道他们的最高预期,那就好办了。”
卖家的[cao]作,买家也是可以反过来施展的。
虽然你出价50,但其实我知道你想卖到的是20。那我一开始故意出价15,并且不愿意松[kou]。
等你心里安慰自己15也不错,是个好价格时。我再表示双方第一次正式做[jiao]易,我愿意和你结个善缘,再给你一点甜头。
最后我出到了20,你占了便宜,我也不亏。你觉得我大方,下次还愿意找我卖东西。
谈生意并不是处处都要寸步不让的,至少对于大秦来讲,这笔生意最重要的是皆大欢喜。因为后续他们还要治理百越,不是把百越“买”下来就完事了的,闹得难看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反之,如果百越能高高兴兴地接受这次[jiao]易,并且对大秦留下一个好印象。那么后续秦吏进入百越的时候,做什么都能如鱼得水。
可见最高预期对大秦来说,比百越的底线更重要。只要不是一锤子买卖,一般都不会踩着人家底线要价,那样太得罪人了。
秦王政听着太子和使者缭你来我往地商讨怎么用小恩小惠拿下百越首领,心情有些微妙。
商业手段也能用在外[jiao]上头,这是很多君主都意识不到的。有些士人一味地瞧不起商人,只觉得对方[jian]猾,没什么大本事,显然是没吃过经济战的亏。
秦王政想起了吕不韦。
吕不韦生意做得那么大,可似乎没想过还可以利用商业打击敌国。若他能有这个本事,或许可以凭借大秦的国力成为管仲之下的第二人。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险些就[lang]费了。所幸自家太子接过了吕不韦的商道人手,否则任由那些商人四散,委实可惜。
当然,百越和大秦之间的[jiao]易毕竟不是单纯的金钱来往,里面牵扯到很多政治方面的东西。所以李斯听了一会儿就也加入了讨论,商议可以给百越开多少绿灯。
蒙毅在一旁记录,偶尔提醒两句。
最后几人商议出了一个大致的条件,这是初版。
之后蒙毅还会私底下召集随行的臣子,和他们再加班加点进行一番讨论,进行查漏补缺。
赶在明[ri]之前,第二版就得拿来给君上检阅,毕竟次[ri]就要接见百越首领了。哪怕生意要谈很久,不会立刻就达成合作,君上也得心里有个数才行。
正式的条件还得再磨一磨,今[ri]肯定是得不出来的。
秦王政等他们几个谈完才拍板:
“太子,这件事就由你带缭与李斯一起
负责商议吧。”
缭的身份特殊,他得表现出中立偏百越的态度,尽可能地拉百越的好感。让首领们意识到,他是在为百越尽可能地争取利益。
而扶苏作为商队的掌控人,和百越也有过不少来往。
他得态度暧昧一些,看起来不肯多出钱。实际上因为之前通商的关系,愿意给百越一点优待。
至于李斯,扮演的是显然就是完全站在大秦这边的角[se]了。
他得寸步不让,据理力争,给百越那边一些压力。让他们意识到最后谈下来的好价钱是扶苏和缭努力为他们争取到的,要他们记两人的好。
职责都划分清楚后,臣子们便告退了。
第二[ri]百越首领觐见。
为了和大秦维持住友好的关系,百越首领都努力学过秦语。说得不是特别好,[jiao]流却不成问题。
来之前首领还跟缭说过几句好话,请他帮忙替百越多多美言。缭一[kou]答应下来,已经进入了昨[ri]谈好的人设中。
屋中君臣齐聚,以表对百越的重视。
首领第一次见到大秦的主人,还有些紧张。
他们现在的身份不是和大秦顶着干、仗着地利敢于秦军叫嚣的蛮夷,而是试图并入大秦获取更多好处的小小首领。孤身进入大秦境内,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若非信任使者缭,想来也不会跟他一起过来。顶多在秦越边境商谈,发现不对随时准备回撤。
见秦王如此给面子,三位首领的忐忑顿时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面对强国国君的畏惧了,秦王周身的气场实在有些强。
扶苏和缭互换了一个眼神。
扶苏声音温和地说道:
“首领不必多礼,请落座吧。”
缭小声解释这是大秦太子,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国君。
首领们瞬间了然。
在任的君主需要讨好,下一任同样也需要。百越可不是和秦国一锤子买卖,以后都要在秦人手里过[ri]子的。
他们三个悄悄去偷瞄太子的神[se]。
昨[ri]傍晚缭回来同他们说了今[ri]商谈的事情,他们心里没什么底,缭就提议可以帮他们给几个说得上话的人送点礼拉拢一二。
不过缭也说了,这是不合规矩的,秦律规定了不能行贿。也就是他们百越还没并入秦国,才能这么做,以后可不好再犯。
最后缭趁着夜[se]替他们去拜访了几位大人物,其中太子几人收下了礼物,而相国李斯、郎中令蒙毅等人则退回了。
这弄得百越首领心中七上八下的。
一时高兴于太子肯赏脸,想来事情应当会很顺利。一时又担忧相国铁面无私,是不是谈判那天会横加阻拦。
这会儿见太子态度温和,更加放心了。想着以后太子若能继位,百越的[ri]子必然会越发好过。
以往总听楚人说秦王冷面无情,他们见后觉得有点道理。难免因此担忧,好在秦王还有个好说话的儿子。
——铁
血君王为何都爱培养个仁德一点的继承人,不就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候给旁人一点未来的希望吗?
扶苏早就习惯和父亲打配合了,他们父子二人一冷一热,正好拿捏淳朴的百越人。
扶苏刻意温声安慰道:
“诸位不必紧张。我大秦以法治国,只是看起来严肃一些,实则最讲道理不过。()”
岭南往年和楚人接触得多了,总听楚人抹黑大秦。仿佛秦人个个不近人情,不如他们楚人温和重礼。
这一点使者缭也反复强调过。
各国都宣扬自己是礼仪之邦,很多时候律法要为这些人情世故让路。百越的社会环境比较原始,礼仪在他们看来很多时候都是吃饱了饭撑的。
但他们会为了充面子去主动学习中原礼仪,不高兴了又会干脆仗着自己是蛮夷不和你讲道理。行为似乎十分矛盾,其实归根到底是为了维护自尊。
学习中原礼仪,是不想让人看不起。不讲道理,是发现自己已经被看不起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中原人总说百越不通教化,实际上是自己先用有[se]眼镜去看人了。被人家敏锐发现之后,人家当然不给你好脸[se],也不听你废话。
然后他们试图教化百越时就频频受挫,分明是自己先流露出不屑的,却要说是人家不服管教。
现在大秦首先给了他们想要的尊重,然后扶苏和缭再给百越灌输秦国只按律法行事()”的新标准。
律法是死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只要订立律法的人不故意夹带私货,就不会歧视所谓的蛮夷。
先让百越人意识到律法这个社会准则的优越[xing],他们才会愿意接受它。
事实上这样潜移默化的说服,缭已经进行了好几年了。
各部落本身都有自己的规矩,这也是律法的一种早期表现形式。秦律虽然和它们多有不同,却万变不离其宗,能让百越人感受到[shu]悉和亲切。
反倒是远超如今部落水平的中原礼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两方对比之下,百越自然觉得秦人比楚人讨喜。
扶苏今[ri]再次强调法治,就是在佐证缭的话,告诉百越首领那些不是缭为了忽悠他们而乱说的。
谈判之前先拉近彼此的距离,并展示秦国和百越合作后的美好前景。为了一举拿下百越,扶苏算是下足功夫了。
百越首领自然能感受得到,气氛顿时融洽起来。
于是开始进入正题。
百越想要秦国的先进技术,想要秦人帮助百越尽快发展起来,跟上中原的步伐。还想要充足的药物等必需品的补给,让百越摆脱目前的窘境。
一条条列出来好像很贪心,其实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治下的百越人[ri]子能好过起来。对秦国来说要求根本就不算高,都是一些非常淳朴的条件。
百越甚至都不知道中原地区还有更高层次的好东西,比如官学这种能跨越阶级的晋升渠道。
他们要的东西,大秦都是要给六国的。而为了安抚六国,
() 大秦还要出更多好处,那边才叫真的贪婪。
百越首领对于阶级跨越没什么概念,他们也没有应该为部落里的普通人争取权力的觉悟。
政治方面,他们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些首领能不能继续当首领,而且不会受太多掣肘。要是被秦国招揽之后他们自己丢了权力,或者空有名头、无法自己做主,那他们肯定不干。
这一点秦国同样可以满足。
让这些首领担任基层秦吏就好了,比如之前说过的让他们当里正、亭长、乡老什么的。
本质上还是他们在管理百越人,只不过安了个秦吏的名头,要根据秦法办事。而且上面会多一些长官,需要他们配合工作。
秦国一开始并不会直接干涉下面这些百越出身的秦吏,而是潜移默化地侵入百越社会。等得到足够多的信任和爱戴之后,再[cha]手不迟。
百越首领们大多人到中年了,因为常年缺衣少食、医疗也不行,目测活不了几年。等这批人换届,秦官的行动会更加顺利。
要知道在部落制的地区,首领甚至都不一定是世袭的。
如果首领威望高、他们的后代也争气的话,继任会比较顺利。但是倘若部落里有更厉害的人、首领的后代却能力不足,被顶替也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哪怕他们从首领摇身一变成为了秦吏,也是一个道理。
刚开始应该只是在部落里推选出新的秦吏,而不是考核出一个。但是想要当好秦吏肯定得认真学秦律,光有能力可以服众是不行的。
届时部落中人渐渐意识到学习的重要[xing],在到下一届秦吏的选拔,就会自然而然采取考核制。
他们学秦律学得越多,对秦国的认同感就会越深。
文化入侵才是收服一个地区的最佳方式。
昨[ri]扶苏等人讨论出来的就是第一次谈判可以答应很多生活条件上的要求,但是秦吏这个暂时不能松[kou]。
这是个很重要的点,需要拉扯一段时间才好答应。否则轻易应下来,会显得秦国太好说话。
等同意之后,再借[kou]教化百越提出可以无偿给他们开设官学。百越哪里知道官学是为了把新生代百越人教导成秦人的,只会以为这个真的是福利。
后续秦吏之位由谁接任,则是作为百越心理预期中最高的那一环。在百越以为很难谈下来的时候,最后松[kou]同意。
整个谈判流程都有非常清晰的规划,什么时候能答应什么,全部都探讨过。
秦王车架会在江陵县停留一个月,这一个月就是拿来和百越扯皮的。
李斯无师自通了谈生意的技巧。
他对百越首领说道:
“百越并入大秦,肯定要按照大秦的律法行事。”
首领们看过律法,神[se]为难:
“秦律太过严格,我们恐怕很难全部遵守。”
百越的识字率少得可怜,没上过学的他们连背诵律法都困难,更别提遵守了。
缭也帮
着说好话,证实此言非虚。扶苏态度摇摆,一时说百越也有自己的难处,一时说可秦律也不好轻易修改。
首领们一听“修改”二字,顿时打通了任督二脉。对啊,还可以修改,说不定能劝动秦人改一改律法呢?
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便是如此。
光是律法这一条,众人就足足拉锯了十天。十天里,双方几乎是在一条条地掰扯哪些律法是百越可以接受的,哪些接受不了。
李斯趁机了解了一番百越人的诉求,把他之前写的百越秦律又修改了一番。部分地方之前定得严了,部分地方则是定得太松。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得和当地人聊过才清楚。光听商队带来的消息转述,还是会有缺漏之处。
百越首领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新律是本身就有的,根本不是他们现场掰扯出来的。
但和李斯的你来我往确实给首领们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觉得连李斯这么难说话的相国他们都搞定了,这次收获颇丰。
之前他们还担忧过真的要按照原版的秦律治理百越,现在的局面已经比预计的要好很多了。
等一个月的谈判期结束,秦国和百越大致达成了共识。
淳朴的首领们被秦人的一套组合拳牵着鼻子走了一个月,完全没意识到不对。看着缭替他们一条条写下的许诺,越看越满意。
这次来找秦王商讨的目的超额完成,不仅拿到了最高预期,秦国还主动表示会为他们开启教育,真是意外之喜。
美中不足的是关于岭南和秦国之间的道路修缮,秦王还没有给一个准话。
一开始百越想的是修个陆路就够了,能让百越人更方便地与外界往来,不再与世隔绝。
但是在江陵县待了这么久,他们算是见识到水运的厉害了。江陵位于长江边上,来往船只非常多,是水运的重要枢纽。
江陵往下游走一段就会抵达洞庭湖附近,那里有长江和湘江的[jiao]汇点。自湘水南下,走到最南端,会进入长沙郡和岭南的边界之地。
那边有一段分支的水域往西大约一百里(秦里)的位置,就是离水的最北端了。
离水往南和珠江汇合,珠江则东西横穿了岭南。包括云南、广西和广东,最后在广州入海。
也就是说,如果在这里开凿人工运河的话,可以联通两段水系。
这样一来,秦人可以从长江顺湘水而下,过灵渠进入离水,再往南进入珠江。之后往东抵达广东,往西抵达广西和云南。
为什么灵渠是备受赞誉的人造运河?就是因为它直接把独立的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连为了一体。
百越首领在使者缭的提点下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就是万分心动。
能走水路谁还翻山越岭啊?直接坐船就能进入中原腹地,这不比什么都强?
但是秦王好像不愿意开凿运河。
也是,这么长一段河,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凿出来。换了他们,他们估计
也不愿意,这是百越想要的又不是秦国想要的。
百越首领跟随秦王队伍换船上了停靠在长江中的大舟,秦王说要和另一处的百越部落一起谈好,再统一收复百越。
路上,首领们就开始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说服秦王答应帮他们开凿运河。
其中一个首领说:
“运河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东西,商队那边也说了,有了运河以后就能有更多的好物送来百越贩卖了。”
另一个首领说: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秦王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第三个首领想了想:
“如果运河对大秦也有好处,大秦肯定就愿意开凿了。”
“能有什么好处?秦人走陆路也能走,他们那个马车很好用,没必要再挖个河。”
“其实太子殿下应该是会同意的吧?商队是他的人,他必然想让行商更方便些。”
“太子又不能做秦王的主。”
他们商讨了好几[ri],想要找出灵渠对大秦的益处。能不能打动秦王,就看这个了。
三人担忧万一等东南百越和秦国谈好了条件,他们还没想到说辞,这件事就会打水漂。所以一有空就扎堆思考,根本没时间欣赏沿岸风景。
秦王父子倒是悠闲。
扶苏不晕船,坐船比在坐车舒服多了,整[ri]里就爱在甲板等视野好的地方待着。
倘若秦王发现太子不见了,看一看栏杆边上准能找到人。
前几[ri]扶苏还处在适应的阶段,没有到处[lang],顶多这里看看哪里看看。
后面他就开始乱窜了,有一回窜到了膳房看见鲜鱼,便问这鱼是怎么捞上来了。之后来了兴致非要钓鱼,不过试了许久也没钓上来。
秦王政走到太子身边看了一眼。
长长的钓线从船上垂下去,这么高的船又是在行驶中,哪有那么容易垂钓成功。太子也就能玩一玩了,等玩累了自然会放弃。
扶苏确实就是钓着玩的,不过他中途发现居然有侍者悄悄安排了水[xing]好的船员潜入水中,要把现成的鱼往他钩上挂。
虽然离得远,但如今的长江水还算清澈,扶苏不瞎,他能看得见。
赶紧把钓钩收起来了,放弃了钓鱼。
这些仆从真是太会来事了,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钓不上来他又不会生气,没必要折腾船员。
秦王政当时正在儿子身边同他闲聊,说起修渠的事情。
灵渠是肯定要修的,只不过由秦国提出的话,百越或许会抵触。所以他们选择了先由使者缭去提,把灵渠说成是对百越极好的东西。
这样一来,就成了百越求着秦国修渠。
扶苏便问父亲打算什么时候松[kou]答应首领们,秦王说不急。之前谈得太顺利了,百越想要的全部达成,未免他们太飘,最好压一压气焰。
扶苏正要夸赞父亲考虑周全,就发现了水里的异样。手忙脚乱地收回了鱼线,无奈地将自作主张的侍者说了一顿。
秦王政忍俊不禁:
“太子的钓技已经差到侍者都不忍直视的地步了。”
父亲居然笑话自己,扶苏当即就说不钓了。反正也钓不上来,他以后都不钓了。
秦王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知道爱子并没有真的生气。看他演完才说不钓鱼也好,可以换个玩法。
扶苏好奇地问道:
“什么玩法?”
秦王政命人去取了大木盆来,装上水,再往里面放点活鱼。
而后他对太子说道:
“你在这里钓肯定能钓上,不喜欢钓鱼的话,换成捞鱼也可以。”
扶苏:……
父亲越发会埋汰人了。
这种幼稚的小游戏他五岁之后就不爱玩了好不好!
秦王政眉眼含笑:
“原来阿苏小时候果真玩过这个?我以为你会说三岁,居然玩到了五岁吗?”
扶苏说漏了嘴,有些羞赧。
他小时候比现在更爱吃鱼,就总闹着要自己去捞鱼,所以足足玩到了五岁。主要不是为了玩,是为了吃。
秦王政听着他的辩解,点了点头:
“那你再捞一些,让阿父也吃上你亲自捞的鱼。”
扶苏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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