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灵萱还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她以为允无舟将她和其他人记混了，娇嗔道：“您在说什么呀？”

  允无舟笑容无邪：“你都长这么大了。”

  “万兽门被我族灭门时，你爹娘还偷偷将你混在尸体里，想将你送出去。”

  “可惜啊可惜，你哭了一声，被我的族人发现了……”

  蛮灵萱皱着眉，灵动的双眼瞪大后看向允无舟，她越来越听不懂魔君大人的话了。

  “您把我记成谁了？我是跟在仲云长老身边长大的呀！”

  蛮灵萱驾着蜘蛛，朝着允无舟不断靠近。

  她觉得魔君大人大抵是被封印得太久太久了，思绪一时之间有些混乱也是正常的。

  她是正正经经的魔族血脉，才不是什么万兽门掌门的孙女。

  允无舟听后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仲云这个老家伙，哈哈哈哈哈哈……”

  “我当年不该一时冲动，杀了万兽门掌门的。”

  “该让他活着，再让他看看他的宝贝孙女，哈哈哈哈哈哈……”

  允无舟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惋惜道：“真是遗憾，少了很多乐趣。”

  蛮灵萱听着这阵笑声，突然有些害怕，她命令蜘蛛在距离允无舟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

  “魔君大人……我……”

  允无舟笑过后直起身子，他现在对蛮灵萱的兴趣比言洛更甚：“仲云那个老东西教了你什么？”

  蛮灵萱还懵懵的，老老实实答道：“仲云长老教了我很多……教我怎么杀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士，然后再将他们练成走尸。”

  “还有……还有让我保护婆娑树、还有、还有让我不惜一切复活魔君您……”

  蛮灵萱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她有些颤抖，身下的蜘蛛觉察到后张开獠牙，发出一声嚎叫。

  允无舟听后表情又怪异起来，最后实在没忍住又是一阵笑。

  蛮灵萱刚刚才哭过，此刻眼睛肿胀酸涩，她望着笑得发颤的允无舟，情绪又一次上头，哽咽道：“魔君大人，您这样很吓人，您别这样了！”

  允无舟停止发笑，他叹了口气后对蛮灵萱慢悠悠评价道：“笨，你太笨了。”

  “你都从未怀疑过为什么你能驱使灵蛛吗？”

  “因为你爹在临死时将他的灵兽契约传给了你……”

  蛮灵萱诧异瞪大双眼，她大脑一片空白，断断续续道：“胡说！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是魔族血脉！”

  “我能感受到魔族人，还能取他们的心头血，还能、还能……”

  允无舟瞬身而至，气压刮起的风令蛮灵萱身上的银饰碰撞作响。

  他忽然伸出一只手，碰上蛮灵萱额头。

  随后他轻轻在蛮灵萱额头上一点，蛮灵萱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走似的，她惊呼一声，又听见允无舟笑着对她说道：

  “你也是命大，仲云给你喝了我的血，这样居然还能活下来……”

  蛮灵萱脸色一白，双腿一软，彻底抑制不住跌坐下去。

  这次她没有哭闹，只是目光怔怔地看向允无舟。

  允无舟将她的一系列反应收入眼底，满足后对她彻底失去兴趣：“我笑够了，送你下去跟他们团圆吧。”

  灵蛛察觉到这一阵杀气，在允无舟杀来之前帮蛮灵萱挡下。

  蛮灵萱只听见“嘶啦”一声，她身下的灵蛛被允无舟单手一划后开膛破肚。

  她这个时候才觉得害怕，她害怕允无舟，更害怕刚才允无舟所讲的那一切。

  她看着允无舟逐渐朝她的方向靠近，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允无舟正要朝着蛮灵萱攻下，黑曜剑再次刺破云层而来，替她挡下一击。

  许是血脉作祟，言洛被打下后，虽隔着云层看不清天上的情况。

  但允无舟所说的每一句，都无比清晰传入他耳中。

  震惊之余，他听见允无舟要杀了蛮灵萱，便没多想，冲了上去。

  蛮灵萱哆嗦着身子，没有料想到居然是昔日宿敌替她挡下这一击。

  她更矛盾，更彷徨，更崩溃……

  一张张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有她信任的仲云长老、魔族同生共死的同伴、还有被她杀掉的修仙士，以及他们被她练成走尸后恐怖狰狞的模样……

  最后她的耳边却是允无舟方才的那段话：“笨、你太笨。”

  “因为你爹在临死时将他的灵兽契约传给了你……”

  她捂着脑袋，跪在地上，终于承受不住，哭着大吼了一声：“——啊！！！！”

  允无舟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蛮灵萱的这副反应，意外道：“没想到啊，还能看到这样的反应……”

  言洛神情严肃，对允无舟一字一顿道：“你太恶劣了。”

  允无舟一愣，见言洛一板一眼，正愤恨地盯着他看，他叹道：“被仙门养大的魔族和被魔族养大的掌门孙女……”

  “有趣，你们实在太有趣！”

  言洛凌厉的眉心一皱，召着黑曜剑攻了上去。

  司洵也御剑赶到，他看着和魔君打成一团的言洛，还有蹲坐在一旁正哭得大声的蛮灵萱。

  他没有犹豫，加入言洛。

  蛮灵萱哭累后擦干眼泪，她看见战场中心的言洛和司洵已经陷入劣势。

  允无舟依旧游刃有余，他似乎心情大好，连眼尾都轻轻眯着上扬。

  蛮灵萱眼看着允无舟的一招就要落在那两人身上，她一咬牙，快速结印后召出灵蛛。

  灵蛛赶在允无舟一招落下前，急速将言洛和司洵这两人吞下。

  灵蛛早已与她心意相通，不用她知会灵蛛又急速前行，将她也吞入口中后肢体解散，喷出一阵热浪。

  允无舟一招落空，他抬眼看向四散奔逃的蜘蛛残肢，轻轻摇头后道了句：“……没意思。”

  他又抬步走到阵法面前，他惊奇发觉阵法里面已经被破开。

  允无舟贪婪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阵法的刹那，又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从里冒出，通过他的指尖汇入身体。

  允无舟又一次享受眯眼：“还是伏冥仙君深得我心。”

  蛮灵萱害怕允无舟追上来，逃得狼狈。

  被允无舟抽走魔力后，她身体还不能适应，与灵蛛的联系也时断时续。

  一个颠簸后，蛮灵萱再也支撑不住，灵蛛渐渐消散，在消散的最后一刹，灵蛛伸出舌头将三人稳稳托举着放入柔软的草地。

  言洛和司洵诧异看向蛮灵萱，不敢相信刚才竟是蛮灵萱将他们救下。

  蛮灵萱停下后，万千思绪又如潮水般涌来，她又要忍不住，身子一抽一抽，眼泪就快溢出来。

  言洛不喜欢这声音，皱眉后对她道：“别哭了，很难听。”

  蛮灵萱听后竟哭得更大声。

  司洵拉着言洛：“你不要这样说话。”

  蛮灵萱听了这一句才由大哭转为轻声呜咽。

  言洛转过头，担忧着看向允无舟的方向，允无舟没有来追他们，反而去了那个阵法面前。

  言洛心猛地一沉，他从草地上站起后手握成拳。

  司洵也看向那个方向，持着朝阳剑，深呼吸后又准备攻上去。

  言洛不发一语，却在最后一刻下定决心似的将司洵一拉。

  司洵回头，与言洛浅红色瞳眸四目相对时听见他说道：“师兄，没时间了，助我成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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