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吐字清晰，楚景言这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溪……无涯？”楚景言呢喃喊道，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板儿目光灵动，肯定点了点头。

  溪无涯？楚景言在心里又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

  无涯师兄不是已经……

  蛮灵萱捏着捆仙索一端，察觉到楚景言脚下的停塞，她拿着绳子狠狠一拉：“还不快走？！”

  板儿见楚景言被粗暴对待，小小的身体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他挡在楚景言身前，对着蛮灵萱怒目而视：“姐姐，不要用力拉他嘛！”

  蛮灵萱不屑理会板儿，对板儿的话置之不理，她继续拉着赵方仪和楚景言穿过一条长长的小道，来到一处修得巍峨的大殿门口。

  楚景言看着这白玉砖瓦的大殿，才觉得逐渐熟悉起来。

  这里还真是九碧泉宫！板儿没有骗他！

  这大殿不就是前些日子仙盟会举办的那个大殿吗？

  那九碧泉宫的其他人呢？一路走来道路两侧都是拿着尖刀的魔族士兵，他一个九碧泉宫的弟子都没看见。

  难道……楚景言不敢再往下想。

  蛮灵萱见他脸色苍白，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朝他得意一笑。

  殿门两侧都有卫兵守着，看见蛮灵萱来，恭敬将武器竖在身体一侧，弯腰行礼、乖顺喊道：“圣女。”

  蛮灵萱朝他们使了个眼色，有人进去通报后，殿门被缓缓打开。

  楚景言站得笔直，朝里望去。

  大殿深处最中央的扶手座椅上坐着一人，那人双眸微闭，慵懒地用一只手撑着头，看上去像是在小憩。

  殿门打开后，一缕微光透入，正好斑驳落在那人脸上，那人不满，轻轻蹙眉。

  楚景言在看见那一张脸时，呼吸凝滞，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他喉咙一哽，微微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魔君大——”蛮灵萱兴致颇高，一脚踏入殿门时喊道。

  “无涯哥哥！”板儿将蛮灵萱打断，又从楚景言身侧脱离，兴奋地撒开脚丫子朝着那人跑去。

  蛮灵萱见板儿言行无状，愤怒喊道：“要叫魔君大人！”

  赵方仪立在一侧，目光也看向大殿正中坐着的那人，感受到那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尘封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不知是激动还是怨愤，身体颤抖得厉害，最终无力冷笑一声后，不知不觉将嘴里咬出了血：“魔君……还真是又出了个魔君……”

  板儿已经跑到溪无涯身侧，溪无涯缓缓睁开眼。

  蛮灵萱不愿看见自己的风头被板儿抢了去，她气得脸颊微红，又上前两步，可怜喊了一声：“魔君大人！”

  溪无涯揉了揉板儿的头后，才朝她看去。

  这道直视而去的视线自然也让溪无涯看见了蛮灵萱身后被捆仙索绑着的两人，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一张熟悉的脸上。

  溪无涯感叹命运无常，朝那人戏谑一笑：“好久不见……”

  蛮灵萱欣慰看向溪无涯，以为一直以来冰冷的魔君大人在关心她。

  她脸一红，不敢直视溪无涯的目光，低头时羞赧一笑，声音放低：“确实是许久没见了，魔君大人。”

  “我……我为您带来了贺礼。”

  溪无涯慵懒起身，缓步走下台阶，不知是不是没有听见蛮灵萱的那句话，目光越过蛮灵萱朝着那人轻悠悠喊了一声：“楚师弟。”

  蛮灵萱没有料到，抑制不住“嗯？”了一声。

  随后她看向身后的楚景言，这才发觉原来魔君大人一直是在看着楚景言。

  楚景言大脑一片空白，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溪无涯令他瞳孔微微放大：“无涯师兄，你、你不是已经……”

  他目光上下打量着溪无涯，见他完好无损后略微惊讶，惊讶过后又是欣喜：

  “你真的还活着！板儿说的真的是你！无涯师兄你……太好了！”

  溪无涯将楚景言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苦涩一笑。

  在楚景言继续激动之前，溪无涯狠心将他打断，掌心挥出一阵黑气，黑气盈盈绕绕，带着警告，就盘旋在楚景言身边。

  楚景言看见这道黑气，细细体味着其中蕴藏的杀意，亲切的笑脸一僵。

  他这时才发现无涯师兄的眼神冰冷又疏离，再也不似温柔的从前。

  眼前的无涯师兄和蛮灵萱口中喊的魔君大人身影重叠，楚景言太阳穴突然刺痛，他轻轻喊了一声：“无涯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

  溪无涯没有理会楚景言，而是看向蛮灵萱，问道：“这就是你准备的贺礼？”

  蛮灵萱遭受两番打击，正在失神，见魔君大人终于注意到她，终于挤出一个笑，兴致勃勃邀功道：

  “是！”

  蛮灵萱笑得甜美，将目光看向赵方仪：

  “这个，他是琅沧仙门掌门的儿子，他可好玩儿了！我玩了半年都没腻，现在将他献给魔君大人！”

  溪无涯在择仙会时，因赵方仪与言洛相争，也对赵方仪有些印象，但他此刻却面无表情，显然对赵方仪不感兴趣。

  赵方仪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恨向蛮灵萱，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蛮灵萱！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蛮灵萱不将赵方仪的威胁放在眼里，不屑一笑，又看向楚景言，继续邀功介绍道：

  “魔君大人，这个楚景言就更厉害了！”

  “您一定想不到，他和那个什么大名鼎鼎天下第一的伏冥仙君结了双修印！”

  溪无涯原本乏味听着，在“双修印”三个字入耳时忽然微微睁眼。

  他疑问一声，随后云淡风轻，摇头一笑。

  楚景言从溪无涯这若有似无的笑里感到一丝似曾相识，正满怀着希望看向溪无涯，却又听见蛮灵萱口无遮拦继续说道：

  “魔君大人，您应该知道双修印是什么吧？双修印就是两个人脱光了干那种事，然后就有双修印了！”

  意识到蛮灵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什么之后，火红迅速爬上白皙的脖子，楚景言难堪咬牙恨道：

  “蛮灵萱……你能不能隐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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