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霍总,”
“已经把吴总送进顾先生的房间里了。”
酒桌间,男人端着酒依次应酬,听见耳畔这句后动作一顿,淡着眉眼睨过来。
助理便在他耳畔凑的更近,低声:
“我亲眼看到顾先生药效发作,醉的神志不清。看到吴总的时候,还以为吴总是您,张[kou]就叫老公。”说着便笑起来,保证道:
“吴总肯定能得手。”
这位霍总却不动声[se],睨着他的眸子渐渐凝住,反问:“老公?”
助理被盯得后背都要冒冷汗,
“是、是。”
男人盯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以后才重新挪开视线。
这位助理像是被从深水里救出来,濒临溺毙的人一般,猛地喘好几[kou]气。
霍峦生放下酒,忽然一笑:“顾家破产,他倒像是变了个人。”
以往假结婚那么多年,他的这位“爱人”在他面前一直端着豪门少爷的架子。
他一向看不惯这种自恃家世眼高于顶的货[se],也不觉得这种货[se]能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顾家倒了,家世没了,这位顾家少爷的骨头倒是比谁都软的快。
原本这场宴会要开到近凌晨,
结果现在才晚九点,宴会的主人就忽然说有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离场。
众人看过去时,那位霍总脸[se]难看的紧,眉眼间全是恨不得吃人似的寒气,
长腿迈开,气势汹汹的往楼上走。
有好看热闹的凑上去,小声问:
“这是怎么了?”
被拽住的是霍家的一个佣人,闻言便耳红脖子粗的猛跺一脚:“唉!你还记得刚才在场内应酬的顾先生吗?就是我们霍总的爱人。”
“是啊,我记得。”看热闹的都快急死了,“我刚才还夸他长得好看呢。你快说,顾先生怎么了?难道顾家出事,他也出事了?”
佣人[yu]言又止几秒,解释:“我刚才在楼上收拾房间,无意间闯进一间房。然、然后……然后我就看到顾先生,他,”
“我要急死了,你能不能快点说话?”
佣人一咬牙,把声音压得快跟蚊子叫似的:“看见顾先生和吴总睡一块了!”
“啊???”
这么重要的场合,
主人家却闹出这种丑闻。
看热闹的散都散不去,也不敢凑太近,就围在楼梯靠边的位置,屏息望着男人停在房间门[kou],脸[se]冷沉如冰。
霍峦生握住门把,手腕翻转。
房门嘎吱轻响——
屋内,两个人纠缠着卧在床上,被压在下面的那个衣衫都被脱掉大半。
头顶水晶灯的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落下来,照清了床上青年的半张脸。
眼周沱红,长睫颤的厉害。
薄唇已然被人咬的破出血,雪白皮肤上也满是被蹂.躏后的痕迹。
大概是听到开门的声响,青年微蹙眉,似是竭力想睁开眼,有些委屈的咕哝:
“老公,我还没睡够。”
“……”见霍总像是要拎把刀宰人一样,旁边的佣人实在是看不下去,硬着头皮凑到床边,把被压着的顾以儒拽出来,提醒道:“顾先生,您赶紧睁开眼看看,床上的可不是霍总,门边的那位才是啊。”
顾以儒听见也装没听见,眉梢很轻的挑起,又矫揉造作的哼唧一声:
“你胡说什么。”
佣人急的恨不得上手扒开他眼睛,晃他:“您不信我就自己睁开眼看!”
顾以儒这才慢悠悠眯开眼睛,装作眼神飘忽的望向门[kou]。和男人对视的刹那,又僵硬着愣住半晌,随后猛地瞪大眼,
青年弹簧一般从床上跳下来。
恍若被当天一道雷劈了似的,他脸[se]惨白,神情惊慌又绝望,整个人都在抖。
“我……”
顾以儒迷茫盯着床,眼神空洞:“我,我为什么会和吴总睡在一起?”
他将求救眼神送到门边的男人身上。
但男人却无动于衷,只冷笑着反问:
“你说呢?”
顾以儒打量他身后,见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几乎全在看戏。
明明就是伸手关个门的事,这些家事就能私下解决。可这个霍峦生偏不关门,偏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自己现在这幅丢人样。
可见,他这个“老公”是铁了心要直接[bi]他提解除假结婚的契约,让他净身出户。
顾以儒眉眼依旧可怜兮兮往下垂,解释:“老公,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记得我喝醉,回房间睡,然后,迷迷糊糊看见你回来,你还要脱我衣服。我以为是你的。”
听见他这话,霍峦生眉心松动,视线从地面挪到他的脸上。
青年憋着泪,询问:“你信我吗?”
“信你?”
霍峦生的话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看向他的眼神也没有半点同情,“我为什么要信你?况且,你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在原文剧情里,正是在此时,原主自知没有选择,主动提出解除假结婚的契约,离开这座宅子的时候没有带走一分钱。
顾以儒抿紧唇:“你……”
眼底拂过讥嘲,“是想要和我离婚?”
男人皱眉,正打算说些什么。
他立即拒绝:“我不同意。”
“……”
“你还要不要脸啊?都睡到别的男人床上了,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不同意离婚!”
没等霍峦生说什么,倒是门外几位看戏的坐不住了,比当事人的反应还要激烈。
霍峦生也没有阻止这些人对他的破[kou]大骂,等这些人骂完后,才不紧不慢开[kou]:
“无论我同意与否,你应该清楚,如果不离婚,会对你会造成哪些后果。”
这语气听着倒像是为他好,
然而,话里话外都是昭然若揭的恐吓,让他识趣一些。
顾以儒装出气急执拗的模样:“我不管什么后果,我绝对不可能跟你离婚。”
“砰”的一声!
那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把门摔上,只留下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顾以儒盯着那扇门,唇角勾出弧度,
姣好[xing]状的眼随即弯起,哪里还见什么深情,只剩散漫和兴味盎然的玩弄。
他这位“丈夫”没能如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顾以儒觉得好笑,这位霍总心里肯定在犯嘀咕,纳闷他怎么变得这么厚脸皮。
边想边抬起头,慵懒揉捏着自己酸痛的胳膊,暗自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
闹剧结束时将近凌晨三点,
管家忙得脚后跟生火,在宅院内组织宴会的收尾工作。佣人在厅堂打扫卫生,偶尔两三聚成一团,偷偷议论今晚发生的八卦。
顾以儒便是在这群人的注视下,慢悠悠去书房找了本睡前书,又慢悠悠回到卧房。
“我也没见到霍少爷……可能是还在休息,您找他有事?”
恰好有个佣人刚打扫过卧房卫生,他迎面撞上,便顺[kou]问了句那小孩,
这佣人年纪不大,也没心眼,“八卦”两个字就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顾以儒温吞一笑:“没什么,你稍后看到他,让他来找我就好。”
“好的,顾先生。”
佣人规矩应允,又帮他把房门关好。
等脚步声逐渐在走廊里远去,顾以儒方才躺上床,抚着胸[kou]轻吁出[kou]气。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正准备闭上眼小憩,桌上手机却突然“嗡”的开始震动。顾以儒翻身摸到手机,在屏幕上看到来电显示,备注“经纪人”三个字。
他划了接通,挑眉:“章哥,怎么了?”
自打顾家破产以后,原主这个经纪人就没有再主动打电话过来,之前定下的那些通告也全无动静,想来是已经打算雪藏他。
音孔里的男人气急败坏,恨不得从电话里跳出来揍他似的:“你说怎么了?你做出来的好事!看看热搜,现在全世界谁他妈还不知道你顾少爷出轨的事?”
顾以儒不明觉厉,立即翻身坐起。
他听着经纪人的抱怨,一边打开社[jiao]软件。甚至不等打开,就已经有铺天盖地的推送从置顶跳出来,每一条都和他有关:
《震惊!娱乐圈某顾姓豪少出轨被抓》
《顾以儒再曝黑料,出轨某金融大咖,堪称娱乐圈年度最大丑闻》
《顾家一朝破产,昔[ri]豪门少爷竟然主动爬床出轨,有图有真相》
……
顾以儒愣是看的笑出声,无奈道:“都瞎写什么,哪有这么夸张。”
不只是文章,热搜榜上的前十有一半都和他相关,每个词条里漫天漫地尽是对他的骂声,说他以前装清高,摆架子,如今贱的像条狗,连道德[lun]理都不顾。
墙倒众人推,
他这是快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顾以儒看的津津有味,
大概是骂得累了,音孔里的那人也没再发火,苦[kou]婆心劝:“小儒,听哥一句,赶紧跟霍总离婚吧。现在离婚,说不定还能摆平这件事,你就也有活路。”
“否则,照这个架势,你非但留不住霍总,恐怕连自己的饭碗也留不住。”
顾以儒没出声。
他叹[kou]气:“我知道你和霍总感情好,霍总肯定也信你。只是顾家形势太差,这么多人针对你。你确实不适合留在霍总身边。”
“啊?”顾以儒拉远手机,拧起眉:“章哥,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听不清。喂?章哥?”
边演戏,拇指悄悄挪到挂断键上,按下。
对方说得也不无道理。
按照现在他被网暴的趋势,确实不需要太久,他就会[bi]得没有半点立足之地。
如果是原主那个敏感多虑的[xing]子,面临这种境地,想不开或自杀都是有可能的。
但谁让他不是原主呢?
他脸皮厚得很,
能[bi]他去死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况且,顾以儒刚刚记起,在原文中,他的这位经纪人和霍峦生私下有过联系,
两人是故[jiao]。
难保这通电话到底是为他好,还是为霍峦生好。
思来想去,他也只是翻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打算正式进入梦乡。
可偏不如他意,快睡着时又有人敲门。
敲一下顿三秒,饶是顾以儒觉得自己脾气一贯很好,也万分不耐烦的翻身下床,
开门看清来人后,他却是有些意外,
“小潼?”
走廊顶光从少年头顶笼下来,将那双疏冷理智的眼遮入[yin]翳,
显然刚洗完不久,
霍潼额前乌黑的碎发湿漉漉黏在眉上,衬得一幅白到妖冶的皮囊。
一见开门便侧身走进屋,不咸不淡的[kou]吻:“顾先生晚好,在来的路上就听说您屋里发生的事,可真是一出好戏。”
顾以儒斜倚着门,桃花眼笑得[bo]光潋滟,“小潼,我怎么也算你半个父亲,怎么叫我顾先生?好歹叫一声顾叔叔啊。”
少年偏头看他,冷漠扎来一记眼刀。
顾以儒温吞着接下这记眼刀,帮他倒杯热茶:“有帮顾叔叔的忙吗?”
他转身递茶,霍潼便从校服[kou]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十分钟的录像。
虽然杂音有些多,但画面清晰,清楚记录着吴总对他动手动脚的全过程。
“小潼真[bang]。”
他夸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又继续问:
“录音呢?”
霍潼便又调开一段录音。
从吴总清楚[jiao]代事情是霍峦生背后指使,到得知已经被录音,低声下气的求饶,答应配合演完这场戏。每句话都非常清晰。
顾以儒挑起眉,继续夸:“不愧是我们霍少爷,学习上是天才,做事也牢靠的很。连录像录音这种小事情,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
边夸边弯腰,伸手去捡桌上的手机。
可还没等他碰到手机,
少年忽然倾身过来,先他一步拿走手机。虽然年纪比他小,但霍潼的手却比他大一圈,修长匀称的指抓牢机身,
根本不给他半点抢的机会。
顾以儒动作顿住,抬眸,
嘴角依旧悬着儒雅温柔的笑,但眼底神情[rou]眼可见的淡下来,询问:
“小潼这是什么意思?”
“别慌,”
少年清冷颜[se]的瞳孔里浮出戏谑,学着他的客气[kou]吻:“顾先生,您还没听完。”
他又从文件里调出一段录音,
很快,音孔里传出道干净清冽的嗓音,咬字轻而柔,带一股子蛊味:
“你父亲给我下药,要把我送给那么一个陌生人,这么罪恶的事,可是欠下我一笔不小的债。我现在当然没法拿你父亲怎样,只能将手伸向你咯。”
“父债子偿,我玩一玩你,不过分吧。”
“小潼,看过片吗?”
“待会要麻烦你帮忙拍一段东西。就这个房间,你要帮顾叔叔拍得清楚一些。”
“……”
顾以儒眼皮肌[rou]生理[xing]的一跳,掀起眸。
录音播放结束,
少年把玩着指间的手机,迈步拉近与他的距离,居高临下的注视过来。
眼角眉梢的情绪依旧很淡,不似这个年纪应有的嚣张跋扈,冷沉得让人喘不上气。
“虽然我和父亲的关系一向不算好,不过我对他还算了解。如果被他知道,这些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都是顾先生的[jing]心算计。想必,他不会放过顾先生。”
“至于顾先生的算盘……”
霍潼打量着他的神情,遗憾道:
“恐怕很难打响。”
顾以儒依旧斜倚着躺在沙发里,托下颌的手若有若无的摩挲耳后。
一片隐晦的青红痕迹被揉的更鲜艳,在雪白肌肤上突兀的犹如油墨。
听见这番话便眯起眼,冷笑:
“你这是要算计我?”
霍潼不置可否:“这三份录音和录像都已经被备份,如果顾先生希望我保守秘密,就应该在一些事情上听我的话。”
“比如?”他反问。
少年后退一步,
狭长冷冽的眼轻微上挑,报复意图便如刺般袒露出来,目光停顿在刚才站过的地方,犹如火燎般滚过那片光洁地砖,矢[kou]命令:
“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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