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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1)


第93章

  薛玉霄任由裴饮雪卧于膝上,与臣工低声议事之举被引为趣谈,传遍京兆,更有好事者编撰故事、加以润[se],时人谓之为“卧膝之情”,代指妻主对郎君的宠眷偏爱、到了今上珍爱凤君的地步。

  八月末,薛玉霄亲自在宫中办了一场秋宴,宴请群臣。名义上是宴请群臣,实则是暗为崔锦章送行。

  崔七在金秋见到京兆促织大会之王,那只蟋蟀名为“三段锦”,是一只麻头青项、而两翅金黄的大将军,鏖战时勇毅非常。他心满意足,又在宫中吃了一顿蟹膏红满的螃蟹宴,极为尽兴,心中已无挂碍。

  说是已无挂碍……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崔锦章开开心心地吃饱了饭,净手擦拭时,母亲崔繁来到身侧。

  崔繁平[ri]并不过问孩子们的婚姻,这些事大多是主君[cao]办,而她只需点头定夺。但崔七自小与众不同,她的正君明里暗里什么办法都用过,依旧束手无策、毫无进展。

  昨夜崔锦章向家中倾诉,说不[ri]便将离开京兆,往北方云游。主君便将此事告知崔繁,崔大人这才开[kou]。

  “七郎。”她叫住崔锦章起身[yu]向陛下敬酒的身影,“你真有不嫁之志?难道在京中待了这么久,与仕女贵族的相看宴会也没少参与,这样的繁华之地,人杰辈出、才女如云,都没有人能使你悔改吗?”

  悔改。

  崔锦章为这个用词在心中暗自长叹。他垂首向母亲行礼,敛去往[ri]任[xing],恭敬道:“若困于笼中,不如立死。”

  语气恭肃,内容却十分强硬。

  崔繁紧皱眉头,正[yu]训斥,旁侧崔明珠骤然上前,为七弟挡下,宽解道:“锦章年少,年少韶光短,就该任[xing]些。既然他不愿意,母亲大人何必强求,难道我崔氏养不起家中公子?”

  崔繁转而训斥她:“都是你教的!一个个愈发地不务正业起来!”

  崔明珠不敢回嘴,解释道:“七弟也不是没有心仪之人,只恐母亲、父亲,都不敢给他议亲。”

  崔繁道:“胡言乱语!我们家受陛下重用,累世望族,岂有不能匹配她人之理?何况锦章妙手回[chun],为天下少见的奇士,那些混账东西都是鱼目,才见不到锦章的能耐。”

  虽然崔繁不喜欢崔锦章不嫁人的悖逆之语,但她本人其实还是很看重小儿子的,并为他的医术引以为傲。

  崔明珠将母亲拉向一边,低声道:“您有所不知。锦章所爱正是今上啊。”

  崔繁神情一怔,瞳孔震颤。她扭头看向薛玉霄的方向,见她正与定战侯李清愁[jiao]谈,眉目温润秀美,举止翩然,其人坤之至柔、至静德方,天下女子莫不以之为表率。

  她顿时言语噎住,半晌都没回出话来,狐疑道:“当真?难道你为七郎拿陛下当幌子?”

  崔明珠发誓道:“绝无虚言。”

  崔繁徘徊不定,想起此前在太极宫议事所见之景象,不由道:“陛下钟情凤君之深,令百官

  莫敢献儿郎为侍。这……”

  崔明珠跟着道:“正是如此。七弟不能嫁陛下,肝肠寸断,母亲还是不要强迫于他,让他干自己的事去吧,否则七郎将郁郁而终啊!”

  她说得十分严肃,崔锦章听到这里,终于觉得过头了,在后面扯长姐的衣摆。

  崔繁沉吟良久,终于道:“……既然如此……”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尽,但[kou]风已经松懈了很多。

  崔明珠趁机将七弟拉走,两人故意往薛玉霄那边走,边走边低声道:“一别久矣,你千万照顾好自己。”

  崔锦章道:“长姐才是要照顾好自己,我可没什么好担忧的,世人能伤到我的没有几个。”

  他顿了顿,却又叹气,说:“我明明已说与三姐姐终身为友,再不逾越雷池半步,你这样讲,岂不陷我于不义之地?”

  崔明珠笑道:“婵娟不在意的。”

  崔锦章摇头说:“她不介意,我却不能这么做。”

  崔明珠拉住他的手臂,道:“你看你,就是太固执了。婵娟都不介意,你急什么?你要是因为此事而不向她辞行,才是伤了你们的友情。”

  崔锦章这才被说动。

  两人行至薛玉霄面前,听见李清愁说酒酿如水、不堪一醉。薛玉霄笑着摇头,见崔明珠来了,免去繁文缛节,开[kou]道:“崔大小姐极为忙碌,今[ri]终于[chou]空见我了。”

  崔明珠一开始还怕她因为身份变化而威严加身,此刻开[kou],顿感两人[jiao]情如昨,登时放心下来:“是陛下事忙,反说我忙。”说罢,转头拱手向李清愁,“李侯。”

  李清愁略略回礼。

  薛玉霄的目光穿过她,见到七郎在侧,便知来意。她亲自起身,请崔锦章坐在身畔,诚心道:“裴郎身有顽疾,幸亏七郎调养费心,为我和他的事出了许多力,我想好好谢你,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崔锦章盯着她的眼睛。

  薛玉霄怔了一下,意识到话中的漏洞:“我……”

  “我知道。”崔锦章说,“你不必说。”

  薛玉霄沉默一瞬。

  崔七自顾自拿起酒盏,低头喝了一[kou],跟她道:“我实在别无所求。”

  他虽然爱财,但却是为了供给医馆,行义诊之事,自身则两袖清风,身上的道袍还是旧的,只有去年薛玉霄送的那件冬装最新最贵。虽然有盛名,却从不以此倨傲,平生只爱美食佳肴而已。

  京中美食,他已尽数尝遍。除了……除了情不能得,别无所求。

  薛玉霄还未开[kou],旁边李清愁赞叹道:“郎君有如此心胸,不愧我江湖中人!”

  崔锦章道:“人生坎坷如溪中之石数之不尽,要是不能心胸豁达,开朗度[ri],那该何其苦闷?我此生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经足够了。”

  他说罢,又对薛玉霄道:“我会算着[ri]子,在裴哥哥生育之前回京照看。我知道三姐姐心中有歉意,其实不用这么想,就算是为了哥哥一个人,我也会尽力而为。他

  看似冰冷(),

  ?()_[((),

  我敬他如敬亲兄长。”

  薛玉霄心弦稍松。她与七郎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淡泊,虽然淡泊,却又长久安定,她道:“远行辛苦,我会赠一匹神骏给你,可[ri]行千里,七郎不要推辞。”

  崔锦章欣然领受。他笑了笑,道:“就算说别无所求,果然还是能从你这里得到好东西。我后[ri]出发离京,你和哥哥都别来送了,人多规矩就多,我闲散惯了,不想遵守规矩。”

  薛玉霄点头。

  至宴会将尽时,崔锦章与李清愁喝起酒来,两人曾经在江湖上混迹,照寻常士族更为开阔豪放。李清愁自称千杯不倒、崔锦章说自己有解酒良方,竟然都喝得酩酊大醉。

  李清愁抵着额头,晕乎乎地没作声。崔七酒品却没那么好,拉着薛玉霄[she]覆——[she]覆是酒令,不过是一种很难的酒令。

  两人[she]覆几轮,薛玉霄全都能猜中他所覆之物。崔锦章愈发惆怅,被气得脸颊鼓鼓的,道:“你不能让让我!”

  薛玉霄忙道:“不早说,我自然让你。”

  崔锦章呆了呆,醉意上涌,眼前之人形影朦胧,错觉中视线温柔似水,他气愤渐消,心中那么一点点似有若无的思念之情,居然在离别之前率先蔓延。崔七望着她不说话,垂下头发了会愣,突然抹了一把眼睛,说:“堂堂陛下,居然不能让让我。”

  说罢,他埋头大哭,宫侍簇拥上来伺候劝诫,连薛玉霄也被吓到,慌张道歉,然而崔七情之所至,不能休止,哭够了才起身,对李清愁大声道:“侯主已经醉倒,她输了!”

  说罢马上高兴起来。心情大起大落、迅速至极,旋即转身跟薛玉霄行了一个道礼,未发告别之语,径直退席出宫去了。

  实在[xing]情中人。

  ……

  两[ri]后,崔锦章出宫离京。

  他并没有告诉太多人,走得十分潇洒,连一封书信、一个联系方式也没有留。只是骑着薛玉霄送的一匹宝马,带着包袱细软和防身之物,径直往北方行去。

  北方,那不是太过安全的地方。常有流民、战乱,灾病。

  他向世上苦难至多之处行去了。

  元年冬至月,裴饮雪已有六个月身孕,他神思倦怠,行动不便,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

  薛玉霄常常陪伴他,抱着他读书写字、批阅奏折,就像是一条亘古不变的苍木,任由裴饮雪如蛇一般地匍匐蜿蜒。他愈发沉重了,抱起来分量加重,但手腕四肢却没有长胖,薛玉霄很怕诞育后嗣的重量会摧折他的身体,十分温柔谨慎,小心翼翼。

  害喜的症状已经消失,但其他情状却更加严重。裴饮雪几乎不受控制地离不开她,只要薛玉霄不在超过半个时辰,他就会有一种想要流泪的焦虑,他像是一只渴望灌溉融合的兽、一条想要久久缠绕她尾巴的蛇,得了无法独立生存的病症。

  他像是意志薄弱地大病了一场,非要被薛玉霄抚摸着发丝,紧紧与她相拥,才能勉强闭上眼睛入睡。

  京兆冬

  ()  [ri]寒冷,

  太极宫已经添置了很多炭火和香笼,

  但裴饮雪的手还是冰凉凉的。

  薛玉霄在床榻上半抱着他,握着他的手,书籍摊放在膝上,借着烛火慢慢观看。

  夜半,裴郎还是醒了。

  他半困半醒地,第一件事就是攀爬上她的躯体,淡淡的寒梅气息遮盖住香笼的味道。他拉着薛玉霄的手,牵向柔软的小腹,从喉间溢出几声哽咽般的轻哼,困得晕乎乎地说:“……下雪了吗?”

  薛玉霄抱着他,将对方凌乱的发丝在指间梳理整齐,说:“还没有呢。”

  裴饮雪压在她身上,把那本书推挤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就这么趴在她的怀抱里,眼睫垂下,望着她衣衫上的针脚:“……我记得你说,下雪后,就快有大事发生。”

  薛玉霄轻声道:“不要惦记这个,什么都不用想。”

  裴饮雪闭上眼,让她贴着自己的小腹轻揉了一会儿,又穿过扣住她的指缝,放到胸[kou]上。

  薛玉霄会意轻揉,动作很仔细温和。裴饮雪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只有薛玉霄稍微用了点力的时候,他才忽然吸了[kou]气,偏头咬上她的脖颈。

  在力道缓和时,又松开齿列,贴着齿痕亲一亲。

  东齐男子只会在生育之时增长胸部,跟储蓄营养、增加脂肪和耐力的女人不同,她们是为了在食物富足时储存营养,饥荒之时便可撑得更久不被饿死,是为求生。而郎君们则只为哺育,所以有生长之痛。

  越是平民百姓之家,就越是喜欢发育得宽阔鼓胀的郎君,然而贵族却不如此,并不一味恶补膳食,所以薛玉霄关注了两个月,也只觉得稍微长得柔软、宽阔了一些,在他身上只有……嗯,只有一股令人[yu]起的感觉。

  罪过。

  陛下在心中忏悔。

  裴饮雪全然不知,被她安慰得舒服很多,愈发困倦,只觉得阻塞疼痛之地被手掌抚平,她的温暖传递而来,使他毫无防备。

  直到薛玉霄忽然捏了一下。

  裴郎撑着撩起眼皮,默默地抬头盯着她。薛玉霄迟钝惊觉,轻咳一声,正经严肃道:“你接着睡吧。”

  裴饮雪没有收回视线,对她说:“登徒之女。”

  薛玉霄道:“……难道你摸到柔软的东西不想捏吗?”

  裴饮雪垂头倒在她肩上,闭着眼说:“不想。”

  薛玉霄:“……给你捏捏我的。”

  他蓦然睁开眼,忽然[jing]神了,指尖一点一点地往薛玉霄身上蹭。

  薛玉霄忍不住笑,说:“可惜郎君不想,我也没办法啊。”

  他已经说了“不想”,此刻改[kou],难免虚伪善变。裴饮雪犹豫了几秒,动作顿住,继续倒下装死。好像对世上的一切都再度失去了兴致。

  薛玉霄笑得更大声了。她亲了亲裴饮雪的额头,抱着他继续看书,乃至灯烛燃尽才昏昏睡去。

  次[ri]晨,天光还没有大亮之时,外面的朦胧白光已经比平[ri]更盛。薛玉霄早早醒转,将自

  己从裴郎身边[chou]出来,为了不惊醒他,把衣衫脱下来留在榻上,披了件披风开了窗缝,见到空中飘起白雪。

  雪[se]覆盖着门庭,落满宫墙。

  薛玉霄盯着飘动的霜[se],在心中掐算的[ri]子走到了尽头,她默默地想着——是时候了。

  到了刮北风的时节,该有一场洗涤天地的大雪。

  ……

  忻州边界。

  在皇位争夺中惨败的拓跋二皇女率众南下,军队被幽州、青州两大监军司赶了出来,狼狈逃窜,几经劫难,终于走到了太原。

  二皇女拓跋慈的人马困乏无比,部下们望着曾经肆意掠夺、任由自己取用粮食牲[kou]的太原之地,都纷纷大为意动。又听闻东齐皇帝在这里囤积了八十万斛粮[cao],够自家军队吃半年的,军士们更是[kou]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拓跋慈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她已经无力再去应对姐妹们如狼似虎的征伐和[bi]迫,转头问向幕僚:“我们要是袭太原取粮,毁诺弃盟,会不会被大夏众将唾弃?()”

  “╳()”

  夏国国主病死,长女已在争斗中被妹妹们联手毒杀,只剩下这三位皇女了。

  拓跋慈闻言点头,又迟疑了一下,说:“三妹前些[ri]子被[bi]到此处,望着太原兴叹,竟然不敢取,宁愿到青州借兵再起,这是何故?”

  她身后的鲜卑将军道:“殿下,三殿下对大齐国主畏之如虎,常说她[yin]险狡诈、算无遗策,不可为敌,所以在锡林败走后宁愿到青州借兵,哪怕与青州监军司立下盟誓,也不敢动太原毫分,她实为胆怯,并非明主!”

  众人彼此相视,齐声道:“愿助我主袭取太原,再图伟业。”

  拓跋慈抹了一把脸,扫去疲[se],眼中重新腾起一团烈火:“好。等我拿到粮[cao],再威胁东齐献上土地,否则,我们便屠城,杀尽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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