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的行踪不难查到，甚至人就在南城。

  时间紧迫，这日今辞将人哄睡后，便让阿苦注意着桥生的情况，他会尽量在小孩睡醒前回家。

  S大。

  林九被今辞的人拦住时，刚与旁人交谈完。

  作为S大毕业的学生，如今的他也算是有所成就。

  此时，林九瞳孔微沉，面前拦住他的人气场冷冽肃杀，他开口道：“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最高个子的保镖冷冷道：“我们先生请你走一趟。”

  说是请，但几乎话音刚落，对方就由不得林九拒绝反抗，直接把人带走。

  引得附近之人频频侧目。

  今辞名下某房产。

  林九其实已经猜到保镖所谓的先生，其实就是今辞。

  直到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猜测得到了彻底证实。

  男人一身沉冷黑色的风衣，走动间，金丝绣线的竹叶纹理泛着矜贵凌冽的光，今辞对他直接道：“视频真相。”

  林九仅仅是顿了一瞬，便知道男人是何意，他神色晦暗不明：“什么视频真相？”

  然而，今辞眼神示意又西，下一秒林九就感觉到脖子上一片锋利的寒意冰冷，他不敢动半分，嘴上道：“怎么？今先生要杀了我吗？”

  今辞走近，接过又西手里的刀，林九脖子上的寒意偏移了一瞬，接着，细微刺痛袭来：“听不懂话的人，我有很多办法令他听话。”

  “林九，你应该庆幸如今的你和胡槐不是一个下场。”

  “但如果你想，我可以满足你。”

  “林九。”

  “我没有时间和耐心。”

  林九垂下眼，今辞解决掉他，轻而易举。

  至于蒋寅白吩咐的事，已经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于是，他抬眼，目光直直看向今辞，对方那双绿眸正有种悚然的冷漠冰寒。

  他道：“行，既然今先生这么迫切地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真相。”

  那年。

  桥生跟随桥樱回桐村祭拜黎意欢与桥霜时，林九适逢也回去祭拜自己的父亲。

  当日其实天气极差。

  乌云蔽日，一会儿的功夫，雨就下下来，直至倾盆。

  夜里，他烟瘾犯了，却在路过桥生家时，见门半掩，且隔着雨声他都能听见里面的争执咒骂。

  林九趁着混乱雨夜的遮掩，偷偷进了门。

  一进去，咒骂的声音更清晰了。

  “桥生，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和程枫都令人作呕！”

  “你身上流着他的血，难怪...难怪...！和他一样贱！”

  桥樱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生生剖开桥生的心脏，再一点点碾碎成粉末。

  桥生痛到麻木：“是，我让你觉得恶心，我令人作呕。”

  “那你呢？”

  “你为了不爱你的人，伤透了外公外婆的心，难道你就不令人恶心作呕吗？”

  “甚至，还生下了如此令你厌恶痛恨的我。”

  桥樱脸已枯槁脱相，她瞪大眼睛，愤恨道：“对！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你们都该死！”

  “都该死！”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滂沱的雨声。

  桥生闭上双眼，疼痛，乏累，厌倦，令他几乎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桥樱神情变换，她猛地上前拉扯掉桥生脸上的纱布，用力残忍地摁压抠挖那被她烫伤的皮肉。

  桥生疼得发不出声音，泪水迅速涌上来，夺眶溢出，滑落洇湿，亦混合着他自己以及桥樱的血。

  林九听见女人疯疯癫癫道：“桥生，你爱那个男人？”

  “爱？什么是爱？”

  惊雷炸开，诡异可怖。

  桥樱的话还在继续：“...跟妈妈一起解脱不好吗？”

  “我们都不配活着。”

  “从头到尾，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一个错误！”

  “错误...”

  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终于，桥樱收回伤害桥生脸伤的手，却又捡起地上的刀，目光似乎在看桥生，又似乎没在看他。

  她低低疯笑起来，哼着幼时的歌谣。

  而林九鬼使神差地将这一幕幕录了下来。

  接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桥樱不再哼唱。

  暴雨雷电下的世界坍塌破碎，她强硬地掰开桥生僵滞冰冷的手，将刀放置他掌心：“握好了。”

  很快。

  根本来不及反应。

  几乎一瞬间。

  刀锋利地穿透皮肤，没入心脏，鲜血溅洒，桥樱断断续续道：“...你会不会变得...变得和我一样...我好恨...要是...要是从...”

  话并未说完，桥樱似乎已没了声息。

  而桥生像是被抽离挖空了身体里的一切，他的手还保持着刺入桥樱心脏的姿势。

  闪电，雷声混合着雨水，更汹涌了。

  林九心跳很快，腿蹲地有些麻，他见桥生像失去灵魂的木偶，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有那淋漓的血，还在滴落。

  然而。

  两分钟后。

  桥生动了。

  只见他抽回刀，失去灵魂的木偶像是找回了灵魂。

  但就这一眼，那狰狞，疯癫，病态的神情，和曾经他失踪后再回桐村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即便当时只是遥遥一眼，林九他也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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