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像吗？”苏紫抬起胳膊，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

曾明咽了口唾沫，颤巍巍朝她伸出手。

“紫儿，过来。”

苏紫依言走到曾敏跟前，对方轻柔怜爱地替她整理了衣襟处的盘扣。

“好，真好看。如果我们妙儿还活着的话，肯定也会出落成你这般的清秀佳人。”

说着说着，眼泪再次滚落。

苏紫叹了口气，替曾敏擦了擦脸。

“娘，别哭了。”

曾明猛然抬起头来，“你，你叫我什么！？”

苏紫微微一笑，“我现在是在替妙儿妹妹享受她娘亲的照顾，自然该替她唤你一声娘亲。”

曾敏再也绷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

正在这时，孙全丙匆匆赶到。

“夫人，夫人！我怎么听说你将苏夫人带来这里，你……”

没说完的话全都在看到苏紫的这一刻堵在了嗓子眼儿。

苏全丙愕然失色，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紫这身装扮。

“妙，妙儿！？”

曾敏忍住眼泪，拉着苏紫的手解释。

“夫君糊涂了，这是苏紫。是我拜托她打扮成妙儿的样子，去见一见母亲。”

苏全丙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糊涂！苏夫人身份尊贵，怎么能做这种事。”他挥手催促丫鬟，“快，替苏夫人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且慢。”苏紫抬手阻止，“苏伯，我已经从曾姨那听说了妙儿妹妹与老夫人的事情。老人家既然想念孙女，我愿意代替妙儿妹妹去尽一尽孝道。”

“你叫我什么？”苏全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紫的那声称呼上。

苏紫笑着再次开口，“苏伯。”她反握住曾敏的手，“我和曾姨的关系已经好到改口的程度，你要是不愿意听我叫您苏伯的话，我也可以继续叫您苏先生。”

瞧着苏全丙傻愣着的模样，曾敏赶紧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傻子，快答应啊！”

苏全丙这才恍然回神，笑着“诶”了好几声。

“你们，你们这是要去见母亲？”

曾敏颔首，“母亲一直念叨着妙儿，我想让她开心开心。”

苏全丙还是担心，“母亲老糊涂了，万一见到苏夫，不，是见到苏紫太过激动冲撞了她，那可怎么办？”

“不碍事。”苏紫安慰道，“我又不是泥做的，碰一下就坏掉了。再说，我自学了几年医术，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苏全丙：“是了，是了！坊间传言安北将军的病就是紫儿治好的，连皇上都赏赐了不少宝贝，可见紫儿医术高明！”

曾敏大喜，“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母亲院里吧。”

……

“老夫人，该喝药了。”

病榻之前，丫鬟正在给老夫人喂药。而老夫人则是顽固地扭开头，嘴里念叨着。

“不喝，我没病，我要见我的孙女妙儿。妙儿上街卖糖人去了，你们快把她接回来，千万别丢了。”

说话间，苏全丙与曾敏带着苏紫走进屋。

丫鬟们纷纷福身见礼，“给老爷夫人请安。”

可等她们看到苏紫时，却个个都瞪大了眼。

“小，小姐！？”

苏全丙正想要解释，听到动静的老夫人却率先开口。

“妙儿，是不是我的妙儿回来了？好孙女，快来给奶奶看看！”

“是我，奶奶。”

苏紫爽快应声，提着裙摆缓缓朝内室走去。

丫鬟们见状全都惊得目瞪口呆，紧接着被苏全丙和曾敏打发出去。连带着夫妻二人也退到屋外守候，把时间留给这对“祖孙”。

珠帘掀开的瞬间，老夫人激动地坐起身来。

“妙儿！真的是你！妙儿，快过来！”

苏紫亲昵地坐到床沿边，握住老夫人的双手。

“奶奶，妙儿来看您了，您最近身体如何啊？”

“好，我好得很。”

“奶奶撒谎。”苏紫皱了皱鼻子，“刚才可都听到了，您不肯喝丫鬟准备的汤药，这样身体怎么会好呢？”

一听这话，老夫人顿时急了。

“我不喝药，我没生病。是她们冤枉我，说我人老了，这脑子也傻了。可我明明记得我的乖孙女，我哪里有病？”

“是是是！奶奶说得对，您身体好着呢，根本没病。只是那汤药是我好不容易派人调配的，能强身健体。奶奶要是喝了，还能再活五十年！”

看着苏紫伸出来的五根手指头，老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再活五十年，哈哈哈，那我可不就成老妖怪了？”

“那我就陪着奶奶再活五十年，到时候您是老妖怪，我是小妖怪，到时候我还伺候您喝药，成不？”

说话间，苏紫已经把放在床头的药碗端过来。

老夫人看着递到口边的勺子，非但没有抗拒，反而笑眯眯一口饮了个干净。

苏紫夸道：“真棒！奶奶简直太厉害了。”

苏紫嘴甜，几句话哄的老夫人心花怒放，拉着她不停地说话。一会儿问苏紫最近在做些什么，一会儿又问苏紫要不要吃小时候最喜欢的桂花糖，一会儿又从床边的柜子里摸出一个拨浪鼓，说是她儿时的玩具。

等到苏夫服侍老夫人睡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守在门外的苏全丙和曾敏静静地听着老人家细数有关苏妙的各种回忆，皆是红了眼眶。

“苏伯，曾姨。”苏紫小心翼翼将房门合上，“奶奶喝了药睡下了，让丫鬟进去伺候吧。”

苏全丙应了一声，“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母亲笑得这么开心了。苏紫，谢谢你。”

曾敏也拉着她的手感谢道：“今天多亏了你，这份恩情，我们不会忘记。”

苏紫莞尔，“好啊，那你们就为我多准备几套妙儿妹妹的衣服吧。我刚才答应了奶奶，之后每天都会来看她。”

苏全丙和曾敏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

“你，你每天都来吗？”

“这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无妨。”苏紫回头看了眼屋内，“我自己祖父祖母走得早，难得有机会能与老人家这样相处。何况奶奶这么慈祥，我很乐意与她说话。”

苏全丙颔首，“好，那我明日派马车去将军府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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