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女儿？”苏紫诧异看着对方。

曾敏唇瓣抿出苦涩的弧度，将放在桌上的卷轴打开。

“苏夫人请看。”

苏紫侧目，随即整个人愣住。

“这是……”

曾敏：“这便是我的女儿，苏妙。”

画中少女身体纤弱，正值妙龄，那模样晃眼一看竟是与苏紫有五分相似。

曾敏柔声解释道：“五年前我们全家还在西北做生意，苍凉国敌军进犯，我们所住的城镇陷入无尽的火海。苍凉国敌军强行闯进百姓家中，抢走值钱的货物，我和全丙被长刀架着脖子，眼睁睁看着妙儿被那群畜生掳去。”

曾敏回忆这些往事时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还能听到房屋在大火中燃烧的声音，以及百姓们凄惨的哭嚎声。

苏紫看着她脸色不对，及时沾了些茶水弹洒在对方脸上。

“夫人！你还好吧？”

曾敏倏然回神，大口喘息了片刻。

“没，没事。”

她拍了拍苏紫的手臂，勉强笑了笑。

“看着妙儿被掳走，我和全丙当时就不想活了。幸好安北将军及时出现，率军追击出城，历经七天七夜斩杀敌军，带回了大部分被抢的财物，还有我们的女儿。”

听到这里，苏紫才悄悄松了口气。

“令媛吉人自有天相。”

曾敏却苦笑着摇头，“我家妙儿自幼身体孱弱，经过这次无妄之灾后便一病不起，再加上受不了周围人的议论，她一时想不通，选择了自尽。”

“什么！？”苏紫大为震撼，“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会……”

曾敏垂下眼眸，“是我们的错，自幼把妙儿捧在手心里，将她养得太过娇气，扛不住一点风雨。”

苏紫安慰道：“夫人不必自责，父母爱子本就是天性。”

曾敏继续说道：“自从妙儿离去，我和全丙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失去了方向。就在我们夫妻二人心存死至，追随妙儿而去时，安北将军找上家夫，希望我们能帮他运送一批货物回京城。”

“因着将军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我们夫妻决定替将军办完了这桩差事再死也不迟。可等我们回到京城，才知道押运的货物不过是几箱黄沙以及一封将军的亲笔信。”

说到这，曾敏面上流露出浓浓感恩之情。

“将军在心中叮嘱我们夫妻好好活下去，这时我们才意识到，原来将军是怕我们留在西北触景伤情，特意将我们哄回京城。等再次见到家中年迈的老母亲后，我们终于清醒过来，决定打起精神重新开始。”

苏紫眸光闪烁，仿佛通过曾敏的描述看到了穆戎骁手持利刃意气风发，却怀揣着一颗赤诚柔软的心。

“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替穆戎骁料理起京城私产的？”

曾敏直言，“是全丙主动提出来的，我们全家都深受安北将军的恩德，总想替将军做些什么，哪怕是当牛做马也行。安北将军收到全丙的书信，竟直接将自己的私产交到我们手中。”

“能得将军如此信任，我们夫妻自然是拼尽全力，也要替将军料理好手中的产业。”

“原路如此。”苏紫内心很受触动，“那您今日让我假扮令媛去见老夫人，又是为何？”

曾敏解释道：“家母年迈，老眼昏花，意识也不太清醒，时常认错人。最近几个月，她的病情越发严重，大夫说只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每次老太太发病时，嘴里总是念叨妙儿的名字。而苏夫人与妙儿又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想趁着家母还有意识的时候，让她再见一见心心念念的孙女。”

说到这曾敏有些为难地搅紧了手绢，“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苏夫人若是觉得唐突的话……”

“我答应。”苏紫爽快点头。

曾敏闻言整个人都坐直了些，“真的？苏夫人当真愿意！？”

苏妙毕竟是已经过世之人，她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全因顾念久病在床的母亲，这才冒险一试。

“夫人第一次见我时情绪激动，想必就是因为我与令媛的相貌相似的缘故吧。”苏紫抬手替对方将冷掉的茶水换掉，“既然如此，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曾敏垂眸，滚下两行热泪。

“谢，谢谢！苏夫人，真的很感谢你。”

“先别谢，我有条件的。”

听到这话，曾敏也只是很轻微地顿了一瞬，随即颔首道。

“应该的，苏夫人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有的定不会推辞。”

苏紫微微一笑，“我的条件就是夫人对我换个称呼，要么直接叫我姓名，或者叫我紫儿。”

曾敏惶恐摆手，“那怎么行。”

苏紫：“其实这话我早就想说了，无论是按照年龄还是辈分，我都是晚辈，所以夫人叫我名字没什么不妥。”

曾敏的眼泪扑簌落下，苏紫干脆起身轻抚她的后背。

“夫人别哭了，择日不如撞日，您先带我去试试令媛的打扮吧。”

曾敏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紧紧握住苏紫的手。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叫我夫人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唤我一声曾姨，如何？”

“好啊，那我也不叫苏先生了，改叫苏伯好了。”

称呼一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曾敏拉着苏紫的手去了苏妙的院落，为她挑选衣服。

曾敏：“这些都是妙儿生前喜欢的东西，我和她爹回京城的时候特意带了回来。房间也是按照她的习惯布置的。”

看着院落里常开的鲜花，以及屋内摆设整齐，一尘不染的家具陈设，苏紫内心又是一阵感叹。

“妙儿妹妹虽然不在了，但要是知晓你们如此想着她念着她，也一定会感到幸福。”

曾敏注意到苏紫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之色，正要开口询问，苏紫却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看画像中的妙儿妹妹似乎比我更加清瘦些，曾姨不如替我选一件深色且修身的衣衫。”

等苏紫换好衣服从内室走出来，曾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进来送茶的丫鬟见状更是惊呼出声，噗通跪在苏紫跟前。

“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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